婆婆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死死按在院当间的泥水里,那张布满褶子的嘴,正对着全村人尖叫:
“我们王家不能断了根!你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赶紧滚!”
丈夫王建军就站在门边,手里捏着刚按了红手印的离婚书,眼神躲闪。
我浑身冰冷,不是因为雨水,而是因为这三年的婚姻,像个笑话。
可他们都不知道,就在那个被扫地出门的暴雨夜,我遇上了那个满身烟草味和硝烟气的男人。
他结实的手臂箍着我,滚烫的呼吸喷在耳边,用嘶哑的声音问我:
“后悔吗?”
一个月后,我捏着卫生所的化验单,上面“阳性”两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所有骂我“石女”的人脸上。
01
“陈淑,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有脸待在我们王家!”
尖利的咒骂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我的耳朵。婆婆李桂芬的手像铁钳一样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整个人从门槛上拖出来,狠狠掼在院子中央的泥水坑里。
初秋的雨,冰冷刺骨。我趴在泥水里,雨点砸在背上,生疼。全村的邻居都围在王家院子门口,对着我指指点点,那些目光混杂着同情、鄙夷和看热闹的兴奋,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把我活活闷死。
我的丈夫,王建军,就站在屋檐下,脚上是他刚换的干净布鞋。他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我们俩的名字旁边,按着两个鲜红的指印。那是我们的离婚书。
“建军……”我抬起头,泥水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三年了,你就真的一点情分都不念吗?”
王建军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他旁边的李桂芬却一口浓痰吐在我脚边:“情分?情分能当饭吃还是能给我们王家生个带把的?你进门三年,肚子一点动静没有,全村的鸡都比你下蛋勤快!我们建军可是三代单传!”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我气得浑身发抖,撑着地想站起来,却被李桂芬一脚踹在腰上,又摔了回去。
“妈!”王建军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你闭嘴!没出息的东西!”李桂芬指着王建军的鼻子骂,“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你要让你爹在九泉之下都闭不上眼吗?今天她不滚,我就死在这!”
王建军缩了缩脖子,彻底没了声音。
我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丝念想,也像被雨水浇灭的火星子,彻底熄了。我从泥水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什么滋味都有。
“好,”我看着王建军,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走。”
我没回屋拿任何东西,王家的一切,都让我恶心。我一步一步,迎着全村人的目光,走出了那个我曾以为会待一辈子的家。
雨越下越大,天黑得像泼了墨。我无处可去,娘家是回不去了,当初我爹妈收了王家的高价彩礼,我这么被退回去,他们只会觉得我丢人。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村头的废砖窑。这里早就荒废了,窑洞黑漆漆的,像个能吞噬一切的巨兽的嘴。我只想找个地方躲雨,便缩着身子钻了进去。
窑洞里很黑,有股潮湿的土腥味。我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走的落叶,不知道会飘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