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燃起一丝希冀，仿佛只要我能说出一句温情的话，就能给她最后的慰藉。“求求你，顾院长……顾秋词！告诉我！”
我沉默了片刻，给了她一个仿佛在回忆的错觉。我看着她因期待而微微颤抖的嘴唇，然后，我笑了，像地狱里的恶鬼。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说，他后悔认识你这个只知道把他当炫耀工具的母亲。他还说，下辈子，他宁愿当个真正的孤儿，也不想再看见你。”
我直起身，对着所有人，用悲悯的语调宣布：“他说，下辈子再也不想遇见我这么贪钱的院长。”
那位母亲双眼一翻，在尖叫声中当场气晕过去。
人群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打死她！”
“这种人渣不配活着！”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被打死时，一个瘸腿的、苍老的身影冲了进来，用他瘦弱的身体护在我身前。
是孤儿院的锅炉工老金。他半哑，喉咙里被灌过滚油，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但他用那条被打断过的腿支撑着，用残缺的身体死死护住我，像一堵摇摇欲坠却绝不倒塌的墙。
林悦认出他，冲过来拉他：“老金你疯了！她杀了人！”
老金不退，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坚定和化不开的悲伤。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心中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我的计划，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变数。他是我唯一的软肋，也是我拼命想要保护的人。
老金像一堵墙，护在我身前。他的背影在我的视网膜上被无限放大，每一个颤抖的瞬间，都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真相，也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我不能让他卷进来！我的计划里，没有他。我必须斩断一切羁绊，才能彻底完成这场自我献祭。
一种狠戾从心底涌起，盖过了所有的刺痛。我必须比任何人都狠，尤其是对自己最在乎的人。
我猛地推开他，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用力。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双浑浊的老眼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我看着他错愕的眼神，心像是被生生撕开，痛得几乎窒息。但我逼着自己，在脸上挤出最厌恶的表情，在声音里灌满冰碴。
“滚开，老东西！我不需要一个瘸子假好心！晦气！”
老金被我推倒在地，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但他依旧望着我，眼神从未改变。那眼神里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决绝。
陈队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察觉到不对劲。他走上前，扶起老金，温和地问了句什么。然后，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心里一沉。
他把老金也带回了警局。
我知道，我精心筑起的高墙，裂开了一道缝。
4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
我油盐不进，不管他们问什么，都只重复“为了钱”三个字。
陈队改变了策略。他找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当着我的面，语气沉重地宣布我患上了脑癌晚期。他说，这是医院的最新体检报告。
我愣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被巨锤砸中。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荒谬的、突如其来的错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