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我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太好了！”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自己的脑袋：“反正都要死，拉几个垫背的，值了！”
我“承认”了新的动机，一个听起来比“贪财”更合理的动机。
“我嫉妒！我为孤儿院耗尽一生，最后却要得绝症去死！”
“凭什么他们年轻有为，身体健康，站在聚光灯下享受一切？”
“这不公平！”
这个理由，比贪财更能解释我极端的情绪，也更符合一个将死之人的疯狂。我看到林悦的眼神，从纯粹的愤怒，转为一丝复杂的怜悯。她大概觉得，我终于变成了一个可以理解的悲剧人物，而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恶魔。
我却更加嚣张地看着陈队：“陈警官，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这么完美的借口？”
陈队面不改色：“这是事实。”
我冷笑：“好，既然是事实，我要见我的主治医生，我要亲自确认我的‘病情’。”
陈队说：“医生已经出国参加紧急学术会议了，但病历是真的。”
我心里清楚，这是陈队设的局。他在用一个看似合理的谎言，逼我露出破绽。如果我真的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就会拼命去求证，去挣扎。可他算错了一步。
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能不能死得快一点，死得“理所当然”一点。这个“绝症”的理由，正合我意。
就在警方以为抓住了我的“真实动机”时，死者背后资助他们的富商们联合起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为首的富商张总，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地控诉我。他说我是个忘恩负义、贪得无厌的白眼狼。他甚至“爆料”，说我曾多次以孤儿院孩子的未来作为要挟，向他们索要巨额的“个人赞助”。
他拿出了一沓伪造得天衣无缝的转账记录，将我塑造成一个长期敲诈勒索的恶棍。
“我们一直以为，这些钱是用来改善孩子们的生活，没想到，都进了她自己的口袋！”张总对着镜头，痛心疾首：“是我们瞎了眼，资助了这样一个恶魔！”
“绝症”加上“长期勒索”，我的形象被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舆论不再有丝毫同情，所有人都认为我死有余辜。
我看着电视里张总那张伪善的脸，笑了。
“对，就是他说的这样。”我对审讯室里的陈队和林悦说：“我就是个无底线的烂人。”
陈队紧紧盯着我，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你为什么要承认一个能让你罪加一等的谎言？”
我懒洋洋地反问：“能让我死得更快吗？”
“如果能，我谢谢他全家。”
我的求死之心，让整个案件的逻辑都显得诡异起来。陈队想不通，林悦也想不通。一个贪财的人，不会这么急着去死。一个嫉妒的人，也不会对能让自己罪加一等的谎言全盘接受。
我到底想掩盖什么？
陈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真相就像藏在深水里的石头，他现在摸到的，还只是滑腻的青苔。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审讯室。
被单独关押的老金，一直很沉默。直到林悦给了他纸和笔。
他用那只因常年烧锅炉而布满烫伤、微微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