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没有做错事，”念念委屈地瘪了瘪嘴，“是高飞先抢我的画笔，我才不小心碰倒颜料的。”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眶，心中那片沉寂了五千年的血海，开始翻腾。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教室里那个脸色惨白的小胖子。
“你，叫高飞？”
小胖子浑身一颤，像是被点了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很好。从今天起，只要我女儿站着，你就得跪着。”
话音刚落。
“扑通”一声。
高飞的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那声音，清脆得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膝盖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只能保持着这个屈辱的姿势。
“哇——”
巨大的恐惧和疼痛终于冲破了束缚，高飞放声大哭起来。
整个幼儿园，再次被他响亮的哭声划破。
高飞的哭声又响又亮，带着一种被宠坏了孩子特有的撒泼劲儿。
但在这种诡异的寂静里，他的哭声非但没有打破恐惧，反而让那份恐惧变得更加具体，更加刺耳。
赵老师看着跪在地上大哭的学生，心都凉了半截。
高飞的爸爸是谁，她比谁都清楚。
高天雄，天海市地产界的大亨，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护犊子。
现在，他的宝贝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跪在自己面前。
她能想象，等高天雄来了，会是怎样一番雷霆之怒。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想开口求饶，或者说几句软话。
可我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甚至不在那个跪着哭泣的高飞身上。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的女儿念念身上。
我牵起她的小手。
她的手很软，带着一点凉意。
“念念，我们走，爸爸带你去买新裙子。”
“可是……老师说不能走。”
念念有些害怕，她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幼儿园老师在她心里，还是很有权威的。
“没关系。”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从今天起，只要是爸爸在的地方，规矩，就由我们来定。”
这句话，我说得很郑重。
这是我对她迟到了五年的承诺。
我牵着念念，转身朝走廊外走去。
我们每走一步，身后都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那些站着的老师、孩子、工作人员，就像一尊尊活着的雕塑。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离开，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不解。
他们想动，却动不了。
他们想喊，却喊不出。
这种对自己身体失去控制的无力感，是比任何殴打都更深沉的折磨。
走过长长的走廊，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在地上拉出我和念念一长一短两个影子。
我觉得这阳光，前所未有的温暖。
五千年了。
我曾见过恒星的诞生，也见过黑洞的寂灭。
我曾在宇宙的尽头与神明对弈，也曾在时间的废墟里与古魔厮杀。
我看过最绚烂的风景，也拥有过最至高的权力。
但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此刻，牵着女儿小手走在阳光下的这份安宁。
“爸爸，我们去哪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