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的出租屋拉着厚重的黑丝绒窗帘,连傍晚的霞光都透不进半分。唯一的光源来自书桌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打在她脸上,把眼尾的碎钻妆照得发亮 —— 那是她今早特意化的,卷翘的酒红色大波浪垂在肩头,衬得她脖颈间的银项链(和林晓同款那根)格外晃眼,完全是副 “刚从派对上抽身” 的捞金女模样。
她指尖划过触控板,停在林晓微信对话框的定位上。坐标红针死死钉在地图最边缘,旁边标着 “陆家村” 三个字,像个吞人的黑洞。定位下面,林晓没打完的半句话还悬着:“湄湄,陆晓他有点怪,我感觉……” 输入框的光标早就暗了,苏湄能想象出林晓当时打字的手有多慌,或许还没打完,就被什么人打断了。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微热,她低头,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蛇鳞印记在发光 —— 那是她家祖传的出马仙印记,蛇仙 “青姐” 的象征。之前她只当这是个普通胎记,直到十五岁那年被小混混堵在巷口,印记突然发烫,小混混脚腕莫名缠上条小青蛇,吓得屁滚尿流,她才知道青姐一直跟着她。
苏湄点开桌面 “陆晓” 文件夹,里面的资料是她花了三天扒来的:论坛账号 “山里人阿晓”,头像是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上刻着个模糊的蛇形符号;发的帖子全是 “深山采野果”“农家院散心”,配的图里总藏着个土坯房的角落,色调阴沉沉的,透着股刻意藏起来的 “不对劲”。
她靠在真皮椅背上,闭眼的瞬间,三个月前咖啡馆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 ——
那天她穿米白色西装套裙,帮张阿姨谈妥了五十斤山核桃的生意,正低头写收据,就听见个刻意放软的男声:“阿姨,我这山参是今早刚从后山挖的,治高血压最灵,比您买的核桃管用,两百块钱您拿走。”
苏湄抬眼,看见个穿灰夹克的男人。夹克袖口磨得起了毛,领口沾着点暗红的泥,手里攥着三根 “山参”—— 须子是用胶水粘的,根须上的泥块一捏就碎,分明是批发市场十块钱一捆的假货。而张阿姨的退休金,全是给孙子治白血病的救命钱。
“阿姨,” 苏湄走过去,声音里带着点娇俏的冷,“您孙子还在医院等着化疗呢,这‘山参’要是能治病,我早把药店都盘下来了。”
男人猛地回头,苏湄这才看清他的脸:二十七八岁,颧骨很高,眼窝深陷,嘴角往下撇,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看着有点憨厚,可眼神里藏着股狠劲。后来她翻资料时才认出来,这就是陆晓。
陆晓的脸瞬间沉了,伸手就要推苏湄的肩膀:“你个女的少管闲事!想挨揍是不是?”
可他的指尖刚碰到苏湄的西装面料,突然 “哎哟” 一声 —— 脚腕像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往前扑,结结实实地摔在咖啡馆的米白色瓷砖上,手里的假山参撒了一地,其中一根还滚到了苏湄脚边。
周围食客 “哄” 地笑起来,陆晓爬起来时,灰夹克上沾了片咖啡渍,脸涨得像猪肝,恶狠狠地瞪着苏湄。苏湄当时没在意,只当是他自己脚下打滑,直到后来翻到林晓发的陆家村定位,再看见陆晓的照片,才猛地想起这个摔得狼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