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整理殓司的卷宗。她的手一抖,一卷竹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阴司状……应验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告诫自己这只是巧合。
可是,当天晚上,那个熟悉的、轻微的摩擦声,再次在门外响起。
晏迟猛地冲过去拉开门。
依旧空无一人。
雪地上,静静地躺着第二个漆黑的信封。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挣脱胸腔。她颤抖着捡起信封,回到屋内打开。
第二张黑色笺帖,上面的暗红字迹,仿佛带着冰冷的嘲笑:
阴司状
告:镇远侯,陆擎
罪:通敌卖国,坑杀袍泽
举证:三年前,苍云谷一役,副将赵破虏的绝笔血书,藏于侯府书房,《兵法概要》夹层。
时限:三日内,阴司索命。
镇远侯陆擎!掌管京畿三分兵权的实权侯爷!与杜尚书不同,这位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武将,煞气极重。
晏迟看着这张新的“阴司状”,只觉得它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不,像一个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
她该怎么办?置之不理?杜尚书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去告发?谁会相信一个秽土官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当成妖言惑众抓起来。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第三天晚上,第三封漆黑信封,如期而至。
这一次,晏迟甚至没有感到意外,只有一种深深的、被卷入巨大漩涡的无力感。
她打开第三张黑色笺帖。
阴司状
告:光华长公主,永宁
罪:鸩杀亲子,混淆皇室血脉
举证:其亲子,天折的安华郡王,骸骨心口处,有三枚细如牛毛的乌金毒针。
时限:三日内,阴司索命。
晏迟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冰凉。
吏部尚书、镇远侯、光华长公主!这“阴司”是要一口气扳倒朝堂、军权和皇室的三座大山吗?送状子给她,是要她来当这个执刑人?
她一个无依无靠、人尽可欺的送葬官,凭什么?
然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也慢慢从她心底升起。她受够了这被人轻贱、如同阴沟老鼠般的生活。这三张“阴司状”,是危机,或许……也是她唯一能撕破这令人窒息现状的机会?
她将三张无法销毁的黑色笺帖并排放在桌上,烛光下,它们像三只窥视着她的恶魔之眼。
第四天,晏迟没有等来第四封“阴司状”,却等来了一个她绝不想见到的人。
傍晚时分,殓司那扇破旧的大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
风雪裹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闯入。那人身披玄色重甲,甲胄上沾着未化的冰雪,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阔剑。他面容冷峻,眉眼深邃,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他的左眉骨斜划至下颌,为他平添了十分的煞气。
正是镇远侯,陆擎。
他还活着!没有被“阴司索命”!
但此刻,他盯着晏迟的眼神,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寒冷刺骨。他一步步走近,沉重的军靴踩在石板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你,就是晏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晏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握紧了袖中的解尸刀:“是。侯爷有何贵干?”
陆擎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拍在晏迟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