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我那台滴着咖啡、已经黑屏的电脑，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给你妹妹当枪手，连伪装都懒得做了？直接照搬自己以前的东西？”
咖啡顺着键盘缝隙往下滴，嗒，嗒，像敲在我心上。四周已经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刚才那个实习生悄悄拿出手机，对着我们的方向，按下了录音键。屈辱和愤怒像火一样烧起来，四年来的委屈和恨意堵在喉咙口。
我猛地站起来，逼自己直视他：“沈主编，好久不见，升职了啊？现在不当实习编辑，改行当抄袭鉴定专家了？专门盯着我？”
我故意把“抄袭”两个字咬得很重。当年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相信我，结果呢？我还是成了人人喊打的抄袭狗。
沈砚的眼神沉了沉，似乎被我激怒了，但他克制着，只是冷冷地说：“我只是不希望任何抄袭的行为，玷污了文字。”
“玷污文字？”我笑了，是那种带着尖刺的笑，“沈主编真是高尚。那请问，用别人的血汗钱买断版权，再找枪手洗稿，算不算玷污？靠着偷来的东西名利双收，算不算玷污？”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你那么正义，怎么不去查查宋璃的《银骨》是怎么来的？”
沈砚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周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
就在这时，宋璃闻声赶了过来，一脸焦急和无辜：“怎么了怎么了？姐姐，沈主编，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自然地站到我和沈砚中间，像是要隔开冲突，然后看到我湿透的电脑和稿件，惊呼一声，“哎呀，姐姐的稿子！沈主编，这……这是我姐姐刚帮我整理的资料，是不是不小心……”
她这话看似打圆场，实则坐实了我就是在给她“打杂”，而且暗示是沈砚“不小心”泼了咖啡。实习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把录音模式切换成了视频模式。
沈砚看了宋璃一眼，没接话，目光又落回我脸上，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如果是误会，我道歉。电脑和稿件的损失，我会赔偿。”
“不必了。”我弯腰捡起我的破电脑，擦都不擦，“沈主编的咖啡，我消受不起。”
我抱着电脑转身就走，把宋璃和沈砚，还有那些看热闹的目光，全都甩在身后。手臂上被宋曼云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手腕上的疤痕也在发烫。这个世界，好像从来就没打算给我留一点活路。
走到无人的走廊拐角，我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愤怒过后，一丝疑虑悄然浮上心头。
沈砚刚才的眼神……除了冰冷的审视和失望，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在我提到“查查宋璃的《银骨》是怎么来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那不是被冒犯的恼怒，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的震动？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片段。那是四年前，我的签售会变成闹剧后不久，我像游魂一样在河边徘徊。恍惚中，似乎看到一个有点像沈砚的身影一直远远地跟着，直到我安全回到租住的破旧小区楼下，那身影才消失。当时我只以为是狗仔或看热闹的人，加上万念俱灰，根本没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