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灯火通明,暖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令人窒息。我一眼就看见了宋璃——穿着白裙,举着那本刺眼的《银骨》,像个仙女。
“晚星,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是宋曼云,我生物学上的母亲。
我被她紧紧抱住,周围是低低的赞叹。只有我感觉到,她指甲透过布料,狠狠掐进我手臂的肉里。
“别给我摆出这副死样子。”她在我耳边低语,冰冷刺骨,“今晚乖乖抽血,别让阿璃等。”
下一秒,她又变回泫然欲泣的慈母,抚摸我的头发:“回家就好,妈妈好好给你补补。”
宋璃也走过来,亲热地挽住我,目光落在我手腕上:“姐姐,你手腕这是……受伤了吗?”
那道“锈”字疤痕火辣辣地烧起来。我猛地抽回手:“旧伤。”
所谓的欢迎宴会像个闹剧。我像个展品,被拉着接受虚情假意的问候和同情。每个人都在夸宋璃的才华,仿佛我是个可怜的附属品。
人群刚散,我就被带进一个放着抽血设备的冰冷房间。针头扎进血管,暗红色的血流入管子。他们抽了很多,远超普通检查的量。宋曼云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抽完血,我一阵头晕。宋曼云递来一杯水,脸上挂回虚假的温柔:“辛苦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我没接,抬头直视她:“抽我的血,给她用。我这算不算对宋家有点用了?”
她笑容一僵,把水杯硬塞进我手里,力道不小:“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靠近,帮我理衣领,声音压低,“安分点,对大家都好。明天让阿璃带你去出版社,给你找个正经事做。”
我捏着那杯水,指尖冰凉。所谓的正经事,不过是把我这个影子写手,从暗处转到明处,牢牢控在她们眼皮底下。
5
第二天,宋璃果然“好心”地要带我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出版圈”。她把我带到了本市最大的出版社,星耀传媒。
她像个公主一样被前呼后拥,我像个影子跟在她后面。她要去见她的主编讨论新书宣传,把我随意安排在了一个开放的会客区等着。旁边工位上,一个戴眼镜的实习生正低头整理文件,看到我时,悄悄朝我笑了笑。
我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继续修改那篇见鬼的代笔稿。这稿子是为一个新人作者写的,但版权早就被宋璃的工作室买断了,写的又是俗套的青春疼痛文学,看得我自己都胃疼。
正咬着笔头琢磨怎么把一段分手戏写得没那么恶心,一杯冰美式毫无征兆地泼了下来,正好浇在我的电脑键盘和打开的稿件上。
褐色的液体迅速晕开,屏幕闪了几下,暗了。
我惊得抬起头,撞进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是沈砚。四年不见,他褪去了实习生的青涩,轮廓硬朗了不少,穿着合体的衬衫西裤,眼神锐利,带着一股不好惹的气场。他胸前挂着工牌,上面写着“主编:沈砚”。
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久别重逢的惊讶,只有冰冷的审视和……失望?
“宋晚星,”他开口,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也冷得多,“第37页那个比喻句,‘心像生锈的齿轮,再也转不动’,和《锈骨》第七章里描写男主角失落时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