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至少,不完全是。
那眼神里,有挑衅,有试探,还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又抬头看她。
「苏总,」我尽量让语气保持平稳,「结婚是大事。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互相了解一下?比如,先从这份报告开始?」
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肩膀微微耸动,但没笑出声。
「行啊,」她退后一步,抱起手臂,「沈顾问,那你慢慢看。我的书房借你用。」
「看完,给我个结论。」
她指了指书房的方向,然后不再看我,重新坐回窗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对着笔记本敲打起来。
我拿着那份文件,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感觉像是个走错片场的临时工。
这女总裁,路子有点野啊。
救赎?
我看我先想想怎么自保吧。
2
我最后还是抱着那堆天书一样的文件进了书房。
倒不是真打算给她分析并购案。
我只是觉得,在那个客厅里多待一秒,都有种被她的低气压冻僵的风险。
书房比客厅还大,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经济、管理类的精装书,还有很多奖杯和证书。
整洁得过分,缺乏人气。
我随手翻了几页文件。
全是专业术语和数据模型。
隔行如隔山,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
我靠在椅背上,有点头疼。
这单生意,恐怕不是一般的难搞。
苏砚的问题,显然不是普通的工作压力。
她那种状态,更像是一种……彻底的燃尽,以及对周遭一切(包括她父亲的好意)的极端不信任和抗拒。
用结婚这种话来堵我,无非是想吓跑我,或者,是一种更深刻的试探。
试探我是不是和她父亲是一路人,只是为了控制她而来的。
试探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在书房里磨蹭了大概一个小时,主要是在思考对策。
然后,我走了出去。
苏砚还坐在那里,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侧脸线条紧绷。
听到动静,她头也没抬。
「看完了?结论?」
我把那份文件轻轻放回她桌角。
「看不懂。」
她敲键盘的手指停住了,终于抬眼看了我一下,眼神里有点意外。
「什么?」
「我说,我看不懂。」我坦然重复,「隔行如隔山,我是学心理的,不是学金融的。你这份报告,对我而言跟外星文差不多。」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实性。
「那你这一小时在干嘛?」
「思考。」我说,「思考你为什么要给一个‘心理顾问’看这个。」
她合上笔记本,身体往后靠进椅背,第一次正眼,长时间地打量我。
「思考出结果了?」
「大概吧。」我说,「你想用这个告诉我,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的烦恼我很难理解。或者,想用你的专业领域给我个下马威,让我知难而退。」
我顿了顿,看着她微微挑起的眉毛。
「但我觉得,可能还有一层意思。」
「什么?」
「你只是太累了,累到不想再跟任何人解释你的世界,所以干脆丢个最难的问题过来,让对方自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