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的冰似乎融化了一点点,但更多的是审视。
「你很会猜。」她最终说,语气听不出褒贬。
「不是猜,是观察。」我指了指她的咖啡杯,「一个小时,你喝了三杯黑咖啡,没加糖也没加奶。你的手指一直无意识地敲击桌面,频率很快。你刚才看我的时候,眼神有零点几秒的放空。」
「所以?」
「所以,你的神经系统可能已经咖啡因过量,处于一种高度兴奋又极度疲惫的状态。简单说,你在硬扛。」
她忽然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冷笑,是带着点自嘲,又有点玩味的笑。
「所以,沈顾问,你的专业建议是?」
「建议你停下来。」我说,「哪怕十分钟。去看看窗外,或者,只是发呆。」
「发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我的日程表里没有发呆这个选项。」
「现在有了。」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就当是配合治疗。我收费很贵的,苏总,浪费我的时间就是浪费你爸的钱。」
她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戏谑的痕迹。
但我很认真。
僵持了大概十几秒。
她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真的,向后靠在椅背上,把头仰起来,看着天花板。
「……十分钟。」她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放弃抵抗的疲惫。
「好。」
我没再说话。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真的就那样闭着眼,一动不动。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褪去了攻击性的她,看起来竟然有点……脆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把它压了下去。
同情心是这行的大忌。
十分钟过得很快,也可能很慢。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的疲惫似乎散去了一些,但锐利又重新回来了。
「时间到了。」她坐直身体,重新变回那个一丝不苟的女总裁。
「感觉怎么样?」我问。
「没什么感觉。」她避而不答,转而说,「你比之前那几个有点意思。」
「之前几个?」
「我爸找过的,各种大师,心理医生,生活助理。」她语气平淡,「最长的一个,坚持了三天。」
「他们怎么了?」
「要么被我吓跑了,要么,」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试图用他们那套理论来说服我,或者,想当我爸的眼线。」
「我没兴趣当你爸的眼线。」我说,「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
「最好如此。」她站起身,「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了。」
我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我回头说:「苏小姐,那个结婚的提议……」
她立刻警觉地看着我。
「……我暂时没有计划。」我笑了笑,「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做个婚前心理评估,熟人打折。」
她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滚蛋。」
语气里,却没有了最初的敌意。
关上门,我长出一口气。
第一回合,算是……勉强过关?
3
之后几天,我每天下午准时去苏砚的公寓报到。
苏瀚打电话来问进展,我只说「正在建立信任关系,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