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拍卖会前夕,未婚妻霸气发话,要为爱人点天灯拍下最名贵的表。
我租下高定西装,满心欢喜的叫来弟弟一起见证幸福。
待冉钰拍下表后,我迎着所有羡慕的目光迈步走向她。
可她却径直绕过我,亲自把表带在了身后助理手腕上,灿然一笑:
“我说过,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你。”
一时间空气凝固,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弟弟震惊的站起来对着冉钰发问:
“嫂子,你不是说这表是为爱人拍的吗?”
我怔怔看着冉钰,希望她能给一个解释。
可她嘴角却勾起嘲讽的笑,顺势挽上助理胳膊,看向我冷声道:
“一个连衣服都是租来的穷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1.
一时间所有嘲笑声一字不落传入我的耳中:
“连衣服都是租来的?这种人也配来看拍卖会?是怎么放进来的?”
“肯定是用着冉总未婚夫的名头混进来的呗,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脸,真是可笑!”
我冷冷看向人群中靠着卫霍言笑晏晏的冉钰,拳头狠狠攥紧。
身上那件特意租来的高定西装此刻更衬得我像个小丑。
弟弟焦急的向我跑来,面红耳赤的和面前骂的最凶那人争辩。
那人我认识,正是卫霍的妹妹卫嫣,也是公司的人事经理。
“不是的,冉总和我哥已经订过婚了,你们不要乱说!”
卫嫣冷笑一声,嘲讽道:
“他是你哥哥?怪不得有一样的穷酸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配肖想冉总?”
“冉总说了,表是为爱人拍下的,有些人就是认不清现实,非要像条狗一样纠缠,还不快滚?”
说罢狠狠将弟弟推倒在地,还嫌脏似的擦擦手,顿时引来周围一阵叫好。
我连忙上前想扶起弟弟,可他却痛苦的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格外沉重。
“哥...药...快给我药...”
我心头一紧,连忙向口袋摸去,却什么也没有。
我心头一紧,弟弟患有很严重的哮喘,我每个口袋里都备着药,可这次的衣服是我特地租来的,里面没有放药!
我急得满眼通红,到处询问有没有人有药。
可他们全像看小丑一般看我,直到动静太大引来了不远处的冉钰。
“你又发什么疯?大庭广众的也不嫌丢人,这大好的日子都让你给毁了!”
“你就是非要让我不痛快才开心是吗?”
说完就要叫来保安将我和弟弟拖出会场。
弟弟不可置信的看着冉钰,没想到昔日对他照顾有加的嫂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喘气的动作越来越大。
“冉总,就是他故意造您黄谣,我听不下去替您辩解了几句,他居然躺地上开始碰瓷。”
“你放屁...”
我气的瞪大了眼,刚想要辩解,却突然想起早上为冉钰拿外套时,特地在内兜里放了药!
顾不得辩解,我着急的望向冉钰:
“冉钰,小乐哮喘犯了,我早上在你内兜里放了药,你快把药给我!”
一旁的卫嫣顿时阴阳怪气道:
“为了套路冉总承认跟你有关系,还真是用尽手段,真当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们演戏吗?”
冉钰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好啊薛宴,是不是我平时太给你脸了,把我当傻子骗?”
我刚要辩解,卫嫣突然冷笑上前:
“既然你们执意要表演,那不妨让这戏演的更真一点!”
她突然叫人抱来一只长毛猫,蹲在弟弟面前慢条斯理的梳起毛来,猫毛飞舞的瞬间,弟弟的脸色霎时憋得青紫。
我吓得青筋暴起,想冲上前推开她,却被保安死死钳制住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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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救我...”
弟弟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大汗浸湿了整个衬衫。
“冉钰,你快让她停下来啊!小华猫毛过敏你是知道的,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我吼到声音沙哑,看着弟弟逐渐青紫的面庞心中不断升起绝望。
父母早逝,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
本来高高兴兴来参加拍卖会,想见证我们的幸福,没想到却遭人如此欺辱。
冉钰,你怎么敢的啊!
我双目猩红的望向冉钰,乞求她能让卫嫣停手。
可她只是淡淡瞥我一眼,便将头埋进了卫霍怀中,再不与我对视。
直到弟弟脸色变得苍白,晕死了过去,卫嫣才悠悠起身,还掏出一根猫条奖励那猫。
“不...小华!”
听到我撕心裂肺的呐喊,冉钰才从卫霍怀中抬起头,看到晕过去的小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赶忙叫保安放开了我。
我急忙冲上前去,抱起小华就往门口跑去。
可却被门口保镖拦了下来。
“先生,我们这里是高级拍卖场,拍卖没有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场!”
我急得目呲欲裂,抱着小华的手都在颤抖:
“我弟弟哮喘发作,再得不到治疗他会死的!”
“会场内配有顶级医生,以备不时之需。”
我心中燃起希望,抱着弟弟刚要去找医生,就被追出来的冉钰叫住:
“薛宴,你别生气,今天的事只是做给外人的一场戏。”
“我回去再跟你解释,你相信我好吗。”
我顾不得听她解释,抬头看着眼前足有十多层的拍卖厅,只慌忙道:
“你做什么戏我不管,但现在小华是真的哮喘发作晕倒了,我找不到路,你快找人带我们去找医生!”
冉钰刚要派人带我们找医生,可下一秒,卫霍却突然捂住胸口走了出来。
“冉总,我突然胸口好痛,可能是心脏病犯了。”
冉钰心疼的扶住卫霍,再也不顾身后我声嘶力竭的乞求,匆匆离去。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卫霍对我露出了挑衅的笑。
待我终于找到医务室时,才被告知冉钰叫走了所有医生为卫霍治病。
而弟弟也彻底停止了呼吸,我感受着他的身体在我怀中逐渐变冷。
我带着弟弟回到了出租屋,哭的几近晕厥。
父母临终前交代我要照顾好弟弟,可我却亲眼看着他被欺辱惨死,连唯一的亲人也保护不了。
想起他曾无数次向我求救,我不由得狠狠扇自己耳光,心中被愧疚吞没。
从火化馆出来后,我抱着骨灰盒想打车去陵园,却看到卫霍更新的朋友圈:
“当老板的助理也太幸福了,一点小感冒就有七八个顶级医生来看,还有老板亲自喂药,怕苦还给剥糖~”
他晒出的图里,冉钰正微笑着给他剥糖,完全没有昔日冷漠女总裁的架子。
评论区被公司同事清一色的祝福信息淹没,我自嘲一笑,也在下面评论了条“祝百年好合”,然后关机。
看着手腕上老旧到连指针都无力转动的手表,心中只觉讽刺,将表取下扔进湖中。
这表是上大学时,冉钰打了一个月零工,省吃俭用买下来送我的。
那时她看着电视上富豪点天灯的画面羡慕不已,说等以后发达了一定要点天灯送最贵的表给我。
可到了现在,她却忘了诺言,将这一切都给了另一个人。
我苦涩一笑,再不多想,带着弟弟的骨灰去安葬。
处理完这些,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几百个未接来电和短信,无一例外是冉钰发来的。
我一一删除,将她的一切都拉入黑名单。
可十分钟后,房间门却突然被推开,冉钰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3
“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见我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冉钰明显松了口气,快步朝我走过来。
像往常一般亲昵的环住我的脖子柔声道:
“卫霍为公司谈成了一个大单子,为了奖励,我许他一个愿望,而他的愿望就是我当众点天灯为他拍下那块表。”
“我放话要为爱人点天灯后,他才提出这个愿望,你不是常说做老板的不能寒了员工的心嘛,我就答应他了。”
“只是时间太紧忘告诉你了,况且当时那种状况实在不适合公开我们的关系,你不会怪我吧?”
她像小猫般在我怀中蹭来蹭去,我强忍住怒意一把推开她,回忆不断浮现。
那个合作商是出了名的难搞,我们整个设计部通宵了整整一周才改好图纸,合作商看过非常满意。
可直到签合同那天,卫霍却以助理的名义私自改了时间,整个功劳都变成了他的。
还没等我找冉钰说,她就先告诉我第二天要为我点天灯拍下那块表,我瞬间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忘了这事。
可她轻飘飘的一句时间太紧来不及告诉我,就让我成为全场的笑话,更让我亲弟弟丧命!
而弟弟死后,我也才逐渐看清这段感情。
“冉钰,我累了,我们分手吧。”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薛宴你至于跟一个助理计较吗?一块表而已,我不过是奖励员工,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真的马上去找卫霍,你可别后悔!”
我看着那张日夜相伴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只因大学时那块表带来的感动,我便毫不犹豫把设计图卖出的第一桶金给她当公司的启动资金。
因为在设计方面天赋异禀,很多顶尖设计公司都来花高价挖我,甚至许诺单独为我成立设计公司。
可都被我一一拒绝,甚至我为了冉钰撒娇的一句“怕男人有钱就变坏”,甘愿把所有分成都交由她保管。
她这么有钱,但是她每个月一万块钱的房贷还是要我给她还,为的就是栓住我。
我到头来竟连西装都要出去租,还忘记装药,害的弟弟惨死!
我重重叹了口气,眼神坚决:
“我绝不后悔,去吧,祝你们幸福,记得把我的工资和分红都还给我。”
“还有,以后你的房贷我不会还了。”
见我态度坚决,冉钰刚想说些什么来挽回我,专属铃声却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卫霍暧昧的声音:
"冉总,上次在医务室您落下的内衣,我帮您洗好了,您看是放在您的私人休息室里吗?"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原来在我弟弟垂死之际,她不仅为卫霍叫走所有医生,居然还在医务室跟他缠绵!
冉钰握着手机,脸上闪过一抹羞涩,低声应了句“马上到”后挂断电话,看向我冷声道: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的玩物,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真决定分手,那就别怪我绝情!”
还不等我回复,便拿着手机匆匆推门离去,我知道她是回公司找卫霍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我开始动手收拾行李,清除在这个家里的一切存在痕迹,连日的疲惫使我很快进入梦乡。
只是第二天去公司时,同事们却都避我如蛇蝎。
4
“设计部都没了,他居然还有脸回来?”
“要说那些同事跟着他也真是晦气,半点好处没捞到,反倒被调去扫厕所。”
听着一旁同事的窃窃私语,我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一脚踹开了冉钰的办公室门。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她仰了仰下巴,一副早就料到我会来的样子,冷冷开口:
“卫霍说了,现在合作商更看重的是宴请规格的诚意,设计图根本不重要,所以设计部早就该撤了!”
“我说过,你说话前要考虑清楚,不然就别怪我绝情。”
我简直要气笑了,设计部不重要?
她冉钰公司能有今天这番成就,靠的不都是我们没日没夜画出来的?
明明是以设计立足的公司,到头来她反倒因为卫霍的一句话把整个设计部撤去扫厕所?
“好了薛宴,扫厕所也没什么可丢人的,现在大环境这么差,能有个工作就不错了!”
“这样吧,晚上我陪你去看看小华,好好给他赔个罪。”
看着一副施舍模样的冉钰,我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愤怒转变成失望,到现在的彻底死心。
“小华再也等不到你的赔罪了。”
“我考虑清楚了,分手。我要辞职。”
冉钰的脸色逐渐阴沉,刚要开口却被突然走进来的卫霍打断:
“你还不能走,我虽然把项目谈下来了,可设计上还有些细节需要你跟进。”
“如果你执意要走,那我们只能把那些扫厕所的都给开了。”
我看向冉钰,她只是垂下头不看我,默认卫霍拿他们威胁我。
深吸一口气,我只能强迫自己答应。
见我松口,冉钰激动的握住我的手:
“这就对了嘛,只要你乖乖听话,过段日子我再把设计部成立起来就是。”
“别生气了,我特意给小华从国外定了特效药,等到了我亲自送去给他。”
我转身离开办公室,在卫霍的使唤下提着桶去打扫了最脏的厕所。
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要冷静。
因为我已经暗中和顶尖设计公司谈好合作,要带着我们整个团队一起离开!
既然冉钰执意作死,那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带着同事熟悉新公司时,手机突然收到了卫霍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冉钰穿着兔女郎的衣服,在办公室和卫霍激战正酣。
我面无表情的关上手机,内心竟毫无波动。
一旁的美女总裁见我盯着手机不说话,紧张不已:
“薛先生,如果你对我们给出的待遇不满意的话,我们也可以点天灯,加价到您满意为止!”
等到第二天,冉钰正在办公室和卫霍浓情蜜意时,卫嫣却突然匆忙跑来:
"冉总不好了,薛宴带着设计部所有人跳槽走了!"
“之前那些合作商也派人过来了,说一定要薛宴画的设计图才肯继续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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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钰眉头一皱,不耐烦道:
“薛宴又发什么疯?这公司是他的心血,他怎么可能舍得走?”
“再说离开了公司,还有谁会这么好心收留他和设计部那帮饭桶?白白浪费资金。”
冉钰无奈的摇摇头,心中非常确定我只是跟她闹脾气,根本不相信一起走过这么多风雨的我,会突然离开。
直到卫嫣看了眼手机消息,脸色变得煞白:
“冉总,刚刚查到,设计部那群人的档案都调去了…金氏集团。”
冉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哪个金氏?总不能是世界设计公司排top前十,公司总裁还被评为三千年美女的那个金氏?”
见卫嫣哆嗦着点头,冉钰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好他个薛宴,原来早就跟别人勾搭上了,怪不得突然莫名其妙跟我提分手!”
气氛越来越凝重,一旁的卫霍一把将冉钰拥入怀中:
“没事的冉总,他们设计图画的再好又能怎么样?现在这个社会靠的还不是人情世故!”
“就算没有那些狗屁设计图,公司靠我,一样能越来越好!”
一旁的卫嫣也拼命点头:
“对啊冉总,上次那个合作商那么难搞,还不是我哥一出马,立马就拿下了!他薛宴算个屁啊!”
冉钰闻言,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任由卫霍的手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
“冉总,既然薛宴这么不知好歹,不如你就一脚踹了他。反正你不是说,只有我才最能让你快乐吗?”
“我会管理好公司,也会…伺候好你的~”
冉钰低着头没应他,默默侧身躲开卫霍勾住她的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些合作商还在等着,你打算怎么处理?”
卫霍自信一笑,从办公室里挑了最贵的茶叶和冉钰珍藏多年的酒,迈步向会议室走去:
“冉总放心,就没有我搞不定的合作商。”
冉钰肉疼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却看见合作商眉头直接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把推开那些东西,脸色变得冰冷无比:
“这就是贵公司的工作原则吗?还真是令人失望。薛宴呢?快叫他出来。”
卫霍见合作商对自己态度冷漠,反而指名道姓要找薛宴,气不打一出来,诋毁道:
“薛宴工作能力太差,人品也堪忧,已经连同整个设计部都被开除了。”
合作商简直要气笑了,他花十倍价钱要挖的人,反被公司造谣能力差,人品不行。
“要不是因为薛宴,谁会知道你们公司?多少公司高价想挖他,没想到竟被你们这样造谣!”
“既然他辞职了,那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违约金稍后就会到账。”
说罢,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边走边吩咐助理道:
“赶快查查薛宴去哪儿了,这次我可一定要抓住机会把他挖来了!”
“是!”
见合作商要走,门口的冉钰赶紧拦住他们,语带焦急:
“你们说…都是看在薛宴的面子上才来合作的?不是卫霍?”
合作商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冉钰:
“谁是卫霍?他吗?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薛宴相提并论?真以为拿几瓶破酒就能谈成生意了?”
冉钰怔怔的看着合作商:
“不可能啊,上次的合作明明是卫霍谈成的啊!”
合作商眼神扫过卫霍,思考了很久才想起这个人正是上次签合同那位:
“不好意思,不重要的人我一向记不太清。”
看着卫霍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合作商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冉钰,沉声道:
“冉总,上次那版设计图,是薛宴带着团队改了整整五个日夜才定的稿。稿子我们非常满意。
“等到签合同的时候,他突然说薛宴睡过了来不了。我是无所谓的,只要稿子好,就算喊条狗来我也是会签的,只是没想到竟让你误会了。”
冉钰瞪大了双眼,回忆不断浮现。
她想起那段时间薛宴总是早出晚归,双眼熬的通红,却什么也不告诉她,只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眼中有泪光浮现,她愤怒的看向卫霍,厉声道:
“明明是阿宴费尽心思画好的图赢得人家青睐,你非说是因为你,你敢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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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总,你作为老板,居然会相信这样的员工,真的很让人质疑贵公司的专业水准。”
“我想以后不光是我,绝大多数合作商都不会选择贵公司了。”
说罢径直绕过冉钰走了出去,再不多看一眼。
“冉总,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都怪薛宴提前买通了合作商......”
“啪!”
还不等卫霍说完,冉钰便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没收力,他脸上顿时高高的肿了起来。
然后再顾不得听他辩解,拼命往家里赶去。
一路上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才发现我已经拉黑她。
直到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她才不得不相信我是真的离开了。
原本温馨的家此时变得冰冷无比,像从没有人住过一样。
心口处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剥离。
“不…阿宴只是暂时生我气了,他那么爱我,不可能舍得离开我的!”
“我一定要去把他哄回来!”
她边打着我的电话,边开车来到了记忆中弟弟的出租屋。
由于每次来她都非常不耐烦,所以根本不记得弟弟具体住在哪户,只能挨个敲门问。
等敲到第四十层时,她已累的满头大汗,却也顾不得擦,焦急的拿出照片向邻居询问:
“阿姨,您知道这个男孩住在哪一户吗?”
阿姨看了一眼对门,语气中满是惋惜:
“知道,就住在对面。唉,真是可惜啊。”
“那小伙子有很严重的哮喘,他哥哥经常来看他,也会给我们带些东西,来拜托我们照顾他,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前几天,他突然来跟我说,他哥哥的未婚妻要为他点天灯,拍下最名贵的表,叫他一起去见证幸福。”
“俺不懂点天灯什么意思,只提醒他记得带药,可他却说这是哥哥的大日子,不想自己浑身药味儿的去,让哥哥难堪,”
“唉,好好的一个小伙,还那么年轻,去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回来的时候,怎么就剩只剩骨灰了呢。”
阿姨说的落了泪,冉钰一愣,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后来还是听邻居议论我才知道,他哥哥那未婚夫点天灯拍下的表,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助理的!”
“那小伙父母本就去的早,从小跟哥哥相依为命,自然见不惯别人说他哥风言风语,可他这病,急不得啊!”
“听说那未婚妻明明有药还不给他,还任由别人抱猫来加重他的症状,最后甚至叫走了所有医生不让给他救治,多贱的人啊!”
“亏小伙平时还总对我们夸他嫂子好,现在看来这女的简直不是人啊!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7
冉钰听着阿姨的话,脚下再也站不稳,一个踉跄重重跌坐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痛苦的闭上眼,脑海中不断闪现当时我声嘶力竭求她救小华的画面。
可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信了卫嫣的话,坚信这是薛宴联合小华演的一场戏,当时明明兜里就有药,却迟迟不愿掏出救小华。
甚至还默许卫嫣抱来猫加重小华病情,事后竟还为了卫霍喊走所有医生!
想起当时小华憋的青紫的脸,她简直不敢想象亲眼看着弟弟死去的我会有多绝望。
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她竟然还在医务室和卫霍…
她再也抑制不住悔恨,抬手狠狠扇自己耳光,泪水失控砸落。
阿姨奇怪的盯着面前这个身着华贵,妆容精致的女人,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
“你不会就是小华口中那个嫂子,他哥哥的未婚妻吧?”
“哎呦真是造孽!人都被你害死了你现在又来装什么可怜?装给谁看呢?”
“听说当时小华但凡早一点得到救治,就不至于丧命啊!活活憋死,该有多痛苦啊!”
“像你们这种人,有几个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可以随意玩弄别人感情了,我呸!快滚!”
说着阿姨便后退两步打算关门,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冉钰见她要关门,再也没有半分昔日高冷女总裁的模样,站起身来就用手拦门。
手指被门重重夹住,好像骨头被夹断,剧烈的疼痛从指尖传来。
可她却再也顾不得这些,只苦苦哀求阿姨,告诉她小华葬在哪里。
可阿姨却连多看她一眼都嫌脏似的,一把推开她关上了门,只留下一句:
“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不配得到小华的原谅。”
任由冉钰在门外如何乞求,都再无动于衷。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疼痛顺着指尖传遍四肢百骸,可却远不及心中万一。
她想起这些年的点滴,想起我为了她拒绝所有头部公司的橄榄枝,甚至还为了给她安全感,自愿将所有工资和分红都给她保管,到最后甚至买不起一件西装!
她就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的付出,甚至用着我辛苦挣来的钱去给卫霍点天灯拍手表,还听了卫霍的话将整个设计部撤去扫厕所。
她不敢再往下想,要彻底失去我的恐惧将她包围,她跌跌撞撞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不,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她向所有相熟的合作商打去电话,想要询问我的下落,可却发现全被拉黑。
想花重金请私家侦探调查我的下落,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连一分钱流动资金都没了!
她察觉不对,匆忙返回公司时,却在办公室外听到了卫嫣的声音:
“哥,表已经卖了汇款到国外账户了,够我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还是你聪明,用着宴请合作商的名义把公司流动资金都转走,那冉钰还夸你能干呢!哈哈!”
而办公桌前的卫霍,却褪去了往日乖巧顺从的模样,满脸阴沉的笑:
“这还只是个开始,等我骗她把公司彻底改成我的名字,再抵押出去还能大赚一笔呢!”
“还是你厉害啊哥!把她哄的像条狗一样!”
门外的冉钰听着他俩的计划,脸色气的发青,身体都止不住微微颤抖。
她一脚踹开门,顾不得手指的疼痛,抓起桌上的花瓶就朝他们砸了过去。
8
而这一切,都与远在国外的我无关了。
我带着兄弟们入职金氏,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我需要休息一年。
冉钰的背叛,弟弟的离去,太多事都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我也很难再沉心设计了。
只有彻底的放下过去,才能更好的向前走。
我去看了神圣的卢浮宫,也在圣彼得广场上看白鸽飞舞,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记得上大学时,我曾无数次向冉钰描绘这地方的神圣,是所有设计师眼中的天堂。
她眼睛亮亮的,温柔的挽住我说等以后有钱了,一定会陪我来看。
可后来公司发达了,她却总以太忙为由推脱,再不提及此事。
看来有些人有些事,不管当时的承诺再美好,终究是只能留在昨天。
半个月后,没想到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冉钰为了找到我,说我失踪。
我和警察说明了情况后,警察没再找过我。
后来看着新手机上冉钰的来电显示,我毫不犹豫的再次拉黑删除。
往事已矣,过去的,就都过去吧。
最后两个月时,我找到一处海滩住下。
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我一眼看到了窗外那道靓丽的身影。
我一脸无奈,看着堂堂金氏女总裁金瑶,与我目光对视的瞬间竟像个孩子般心虚的低下头。
“那个…薛宴你别多想,我就是怕你反悔偷跑了…嘿嘿…”
我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一路上一直有这个“小尾巴”跟着。
但一直是远远的跟着,只不过每次我举起手机时,都会格外紧张…
“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况且我的兄弟们都在金氏,我怎么可能会跑。”
“那可不一定,这些天挖你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来了,我可得把人看好了。”
那好吧。
接下来的几天,金瑶也不再躲躲藏藏,每天光明正大的来找我,顺便…监视我。
我慢慢放松下来,与她像个老朋友般交谈,我们在潮涨时坐在茶楼品茗,潮落时在海边燃起的篝火旁聊天,日子平淡且美好。
我慢慢发现她是个很真诚的人,我与她讨论设计构想,她虽然不懂,但也绝不会敷衍我。
每次都是晚上回去偷偷加班学习,第二天结合自己的理论讲给我,总能给我带来新的灵感。
我不由得想起冉钰,想起当时我熬夜画完第一张设计图,激动的去找她分享喜悦,她却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只淡淡说了句“哦”。
其实她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是我的爱把她托举上了高位,以至于忘了看看自己配不配。
面前侃侃而谈的金瑶拉回了我的思绪,我看着她认真自信的模样,不由得打心底说了句:
“说真的,我很欣赏你。”
她俏脸一红,揶揄中带着些许认真:
“仅仅是,欣赏吗?”
我故意岔开话题不回答,笑着和她打趣。
可下一秒,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宴,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9
我看着面前瘦到几乎脱相的冉钰,心中再无半分波澜。
从前她的任何一个小举动,都足以牵动我的心。
可现在她近乎崩溃的站在我面前,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痛苦的哀求,我却无动于衷。
“阿宴,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已经把卫霍开除了!”
“我不知道小华是真的发病了,我以为这只是你在骗我,如果我知道这是真的…一定不会…”
她扑上来想要抱住我,被我厌恶的一把推开。
“闭嘴!你还有脸提小华!”
“如果不是你非要把所有医生都叫走给卫霍看病,小华也不会死!”
“小华的尸体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冷时,你正医务室里和卫霍做什么你心里清楚。”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来求原谅,真让我恶心。”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流着泪喃喃道:
“阿宴,我不是人,但我真的很爱你,求求你再给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
我再也懒得多看她一眼,抬眼望向海边落日。
这些年我已经错的够离谱了,已经白白搭上了小华的性命。
又怎么会再相信她口中许诺的余生,本性难改,谁知道会不会再有下一个卫霍。
更重要的是,接触了金瑶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合拍和同频,远比一厢情愿的付出来的踏实。
人是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去了解他的喜好,努力营造共同话题的。
好的爱情也应该是共同向上攀登,而不是一个人心安理得的享受另一个人的付出。
思及此,我再也不愿在这里看着冉钰演戏,拉起金瑶就要离开。
见我主动拉起她,金瑶有些意外,随即对着我露出了甜甜的笑,顺从的跟着我走。
可身后,却传来冉钰愤怒的吼声:
“阿宴,你怎么能牵着别人的手?”
“你不原谅我,是因为有别人了是吗?那她跟卫霍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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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只想把她的话当空气,可她竟然拿金瑶和卫霍对比,我再也忍不住怒斥:
“收起你那些狭隘的想法,卫霍怎么配跟她比?”
“金瑶十八岁创立公司,短短六年就把金氏做到全国设计公司top10,靠的全是自己!”
“哪怕已经身居高位还是毫不懈怠,可你呢?只会拿着我挣来的血汗钱享受,去给卫霍点天灯买表,你也配说这话?”
“不...我改,我会改的,阿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啊,那你去死吧,下辈子我再给你机会。"
我再也没有耐心跟冉钰多废话一句,无视身后冉钰痛苦的哀求,拉着金瑶径直离开。
路上,金瑶笑着调侃我:
“没想到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呢~”
我尴尬的挠头笑笑,掩饰住心中异样的悸动。
后来我如约跟着金瑶回国,心无旁骛的投入进工作中,和同事们一起把公司做的越来越好。
而那天过后,我也再没见过冉钰。
只在某天庆功宴前,看到热搜推送她公司破产后,持刀伤人的监控视频。
昔日高高在上的冉总,竟像个疯子般拿刀闯进助理家中,砍死了他和妹妹。
而她也在打斗中连中数刀,在血泊中倒下的最后一秒,口中还在喃喃道:
“阿宴,我给小华报仇了,你能原谅我了吗...”
我关上手机,心中毫无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快步走进包厢,同事们见我来晚,打趣着叫我罚酒,而中间的金瑶也笑的满脸温柔,站起来向我举杯:
“阿宴,恭喜你,已经彻底征服了那群老董事,以后你就是国外金氏分公司的薛总了。”
我笑着和她碰杯,一饮而尽,抬眼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
风过林梢,往事已逝,此时正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