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不共戴天?落难书生沈墨言说要以身相许。我嗤之以鼻,这话我听得多了。谁知他真成了状元,还为我拒婚公主,引来滔天追杀。亡命路上,他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却搅动天下舆论,手撕阴谋困局。
1 胭脂河畔状元郎
我,柳轻眉,扬州城胭脂河旁二分明月楼的当家头牌,当然是我自己封的,不过也不差哪去。那日暮色四合,刚送走一波客人,楼里笙箫不断,我思绪繁杂,我换了身便衣,独自一人到河中的船坊里歇息,我靠在雕花窗栏上,指尖捏着河里的残荷,听着隔壁舫里的小调儿,嘴角撇出个漫不经心的笑。我在这河边混了十几年,什么王孙公子的甜言蜜语,落魄书生的誓言警句,听得能编本诗集了,早就练就了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看来今日也没啥新鲜事啊。
只听“扑通”一声,
我抬眼望去,河中央一个人影正在水里起起伏伏,双手胡乱扑腾。岸边围了一圈人,对着那落水之人指指点点,没一个敢下去。
“看什么看!有那功夫不如找根长竹竿!”我吼了一嗓子,“麻烦。”我低声啐了一口,还是利落地解下裙带,系在船上的栏杆,把裙带扔了下去。别误会,我不是圣母,只是这明月楼的老板最恨客人在门口出意外,真淹死个人,晦气不说,还得歇业半月,我的月钱可经不起折腾。
唉,在风月场里讨生活,水性是顶要紧的,毕竟总有几个想不开的恩客或者姐妹,还有类似今日这些落水的书生。
这次的人挣扎的厉害,我和船家废了好大劲才把他拖上船,他呛得脸色发白,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衫湿透,倒衬得那张脸有几分清俊书生气。
他醒转过来,看清是我,挣扎着便要行礼,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在……在下沈墨言,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此恩如同再造,他日若金榜题名,必、必三书六礼,聘你为妻!”
我当时就笑了,一边拧着被打湿的裙摆,一边漫不经心道:“沈公子啊,这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啦!这胭脂河上,我救过的书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去年冬天救的那个书生,说要带我校勘《昭明文选》,结果开春就娶了吏部尚书的千金;前个月捞的那个,还说要为我赎身,转头就把我送他的护心符当了换酒钱。”我又绕着沈墨言转了圈,撇撇嘴,“再说了,您这文弱书生的款型,真不是我的菜。”
“公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别下次又掉进哪个河里,未必再有我这般闲人捞你。”
他急得脸都红了,还想分辩:“姑娘,小生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肺腑之言留着跟考官用吧。赶紧回去换身干爽衣裳,染了风寒,你那功名路可就真断了。”
我把他连同他那湿漉漉的书箱一起“请”出了画舫,转头就把这茬忘了。男人在失意或激动时说的话,比河面上的雾气还不可信,这是我多年得出的铁律。
2 诺言成劫
我是真没想到,那书呆子竟真有一飞冲天的本事。
几个月后,新科状元沈墨言的名字传遍扬州城时,我正在画舫里和姐妹们嗑着瓜子,听着曲儿。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胭脂河的水面上,也洒在我们这些慵懒的美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