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轻眉姐,这沈状元会不会就是你上次救的那个书生啊?”小桃拿手肘捅了捅我。

“肯定是!你听那名字,落水书生沈墨言,一模一样!”

我吐掉瓜子壳,指尖捻起一颗新的,眼皮都懒得抬。

“是又如何?”

我轻飘飘地应着。

“难不成他还真会凤冠霞帔来娶我?”

话是这么说,可心底到底还是被这名字勾了一下。

倒不是真盼着他来履行什么诺言。

我只是纯粹好奇,那个浑身湿透、满脸窘迫的书呆子,穿上状元红袍,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可接下来传来的消息,就不是好奇,而是惊吓了。

说书先生在岸边茶楼里惊堂木一拍,嗓门提得老高,半条河都听得见。

“那新科状元沈墨言,宫宴之上,竟当众拒了陛下的指婚!”

“指婚给谁?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华阳公主!”

“状元郎当场跪下,只说八个字——‘臣,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满河寂静,随即炸开了锅。

好一个痴情状元郎!

一时间,整个扬州城,不,恐怕是整个大周,都在夸他重情重诺,都在猜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幸运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手里的那颗瓜子,突然不香了,“啪嗒”一声掉在了甲板上。

一股寒气,顺着我的尾巴骨就窜了上来。

不会吧?

不会是我吧?

我??

跟当朝公主抢男人???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十几个大钟在同时敲响

华阳公主是谁?

那可是圣上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传闻她三年前嫌一个舞姬的眼神不够恭顺,就亲手折了人家的手腕。

这种人,哪里受过“被拒绝”的委屈?

她不把沈墨言口中那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剥皮抽筋,都算她当日心情好,而且这号人物动不动就得不到的就要毁灭,怕不是沈莫言也要跟着吃苦头了!

我瞬间觉得这扬州的日光,都带上了几分阴森的凉意。

果然,没过几日,妈妈连门都没敲,一头撞进了我的房间,脸上那层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底下的惨白。

她反手锁上门,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丝。

“轻眉,我的祖宗,你……你到底在外面招惹了什么神仙?”

她指着窗外,压着嗓子说:“楼下多了好几个生面孔,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那眼神,直勾勾地就往我们这儿瞟,打听的……就是你。”

我攥紧了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来了。

这书呆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拒绝公主就拒绝,你闭嘴不就行了,提我干什么?!

我安安分分在扬州城里迎来送往,我招谁惹谁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救人一命,倒惹一身骚。

沈墨言啊,沈墨言。

你这哪里是报什么救命之恩。

你这分明是嫌我活得太长,上赶着送我一程,好让我去给公主陪葬啊!

3 沈墨言,你欠我三条命!

当夜,我正对镜卸妆。

我在盘算。

是连夜收拾金银细软跑路,还是托病一场,先避过这阵风头。

就在这时,窗外,那记该死的、熟悉的“扑通”声再次响起。

我捏着眉笔的手指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