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三点的烟灰缸烟蒂在玻璃烟灰缸里堆成歪歪扭扭的小山时，陈默的指尖已经被烫出三个淡红色的印子。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方案逻辑混乱，明日必须重改”的红色批注，喉结狠狠滚了一圈，把到嘴边的咳嗽硬生生咽了回去——客厅传来林晚翻身的窸窣声，上周她才红着眼眶把儿子的止咳药放在他面前：“
孩子总咳嗽，你少抽点，这个家经不起再添病号。”
手机在桌面震了一下，是母亲的微信，文字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爸复查要交2万，别告诉你媳妇，她带孩子够累了，别让她操心。
”陈默点开银行卡APP，房贷扣款短信刚弹出，余额栏里的“3800.56”像根生锈的针，扎得他眼睛发疼。
他飞快按黑屏幕，指腹反复蹭着手机边缘，像是要把这个数字磨掉——这钱连父亲的复查费零头都不够，却要撑到下个月发薪，还要算着儿子的奶粉、家里的电费燃气费。
后颈的硬块又开始隐隐作痛，是上周在仓库兼职搬箱子时闪的，他没敢跟林晚说，只说是“落枕”。
窗外的天泛着青灰色，楼下垃圾桶旁，清洁工已经弯腰翻找可回收物。
陈默掐灭最后一根烟，烟蒂扔进烟灰缸时，他突然想起十年前刚结婚那晚，他攥着林晚的手说“以后我一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现在才懂，“好日子”三个字，对中年男人来说，重得能压垮脊梁。
第2章
周末陪林晚逛超市，冷气吹得人胳膊发僵，林晚却径直走向进口奶粉货架，拿起一罐贴着“398元”价签的奶粉：“
你看这个，同事家孩子喝了不上火，咱们儿子也该喝好点的。”
陈默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紧了刚发的绩效单——扣完税只剩2100，够买5罐国产奶粉，却不够这进口的一罐半。
他假装低头看国产奶粉的配料表，声音放得很轻：
“你看这个，蛋白质含量也不低，还便宜不少，孩子喝着也一样。”
“便宜能有好货吗？”林晚的眉头立刻皱起来，把进口奶粉放进购物车，“儿子最近总感冒，我想给他最好的，你怎么总想着省钱？
”陈默的嘴张了张，想把绩效单掏出来，想告诉她“我这个月连烟都换成了最便宜的，中午吃饭只敢点15块的盒饭”，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林晚红着眼眶说“别人的老公都能给孩子最好的，就你不行”，
他答不出“我已经把能省的都省了”，只能攥紧手里的国产奶粉罐，罐身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这时儿子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指着货架顶层的奥特曼玩具：
“爸爸，我想要那个！”陈默蹲下来的瞬间，后腰的疼猛地抽了一下——昨晚分拣时搬重箱子闪了腰，现在还没好。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尽量温柔：
“下次爸爸给你做个更大的，好不好？”儿子的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小明爸爸昨天就给他买了，他还跟我炫耀……”
陈默的心像被一只手揪紧，他抬头看了眼玩具价签——199元，够给父亲买两盒止咳药。他没敢再看儿子的眼睛，抱起他快步走向收银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