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买奶粉，玩具下次再说，好不好？”怀里的儿子还在小声委屈，他却不敢回头，怕看见林晚失望的眼神，更怕自己忍不住，在超市的人来人往中掉眼泪。
第3章
公司体检报告寄到单位时，陈默躲在楼梯间拆开的。“高血压145/95mmHg、颈椎间盘突出、轻度脂肪肝”，每一行字都像一道疤，刻在他心上。
医生在报告末尾写着“建议休息两周，避免熬夜劳累”，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分钟，然后把报告折成小方块，用纸巾裹了两层，塞进公文包最底层——怕油墨印到其他文件上，更怕林晚翻包时看见。
晚上林晚在厨房洗碗，喊他陪儿子跳绳：“你整天在书房待着，也陪孩子玩会儿，他盼着你陪他一次呢。”
陈默靠在沙发上，揉着后颈的硬块，声音发涩：“今天加班累，明天吧。”
“你整天就知道累！”林晚把碗重重放在沥水架上，转身瞪着他，“我带孩子不累吗？每天做饭、送上学、辅导作业，我还得操心家里的开销，你倒好，回家就躲进书房，连句话都懒得说！”
陈默没敢反驳，只是把摸向颈后的手收回来，攥成拳——指甲掐进掌心，疼得能让他保持清醒。
他想跟林晚说“我怕我倒下，这个家就塌了”，想跟她说“我每天晚上在车里坐半小时，是怕我绷不住在你面前哭”，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句“下次一定陪他”。
儿子跑过来，抱着他的腿仰起头：“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陈默把儿子抱进怀里，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奶香味，突然鼻子一酸。
他想起体检报告上的“轻度脂肪肝”，是因为这半年总吃15块钱的盒饭；
想起“颈椎间盘突出”，是因为每天对着电脑改方案到凌晨——可这些，他都不能说，只能把儿子抱得更紧，在心里跟自己说：陈默，你不能倒下，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第4章
大学同学聚会定在市区的高档餐厅，陈默特意翻出衣柜里最挺括的衬衫，却在系领带时发现领口有块洗不掉的油渍——是上次兼职分拣时，被酱油洒到的。
他用衣领遮了遮，提前半小时出门，坐公交去餐厅。
刚进包间，就看见当年睡上下铺的张磊开着奔驰来，手腕上的手表闪着光：“今年公司赚了两百万，改天请哥几个去国外玩。
”有人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听说你升部门主管了？年薪得五十万吧？”
陈默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有些发颤：“差不多，混口饭吃。”
他不敢看别人的眼睛，怕被看出谎言——他刚升主管，月薪才涨了3000，扣除五险一金，到手还不到1.5万。中途借口去厕所，他在走廊给兼职中介发微信：
“周末的活还缺人吗？什么活都能干，加班也没关系。”
中介回得很快：“仓库分拣还缺人，每晚10点到凌晨2点，200块一晚，干吗？
”陈默盯着屏幕，手指在“好”字上悬了几秒——他已经连续三周没睡过整觉了，可一想到父亲的复查费，还是回复“干，今晚就去”。
回到包间，张磊正举着酒杯说：“咱们班就属陈默最踏实，现在肯定过得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