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每试一次药,心脉便多一道裂痕。」
我是沈家养女,也是梁国的郡主。
替嫁三载,为了他,尝遍百药,却换来他一句冷笑:「你我各取所需。」
「王爷可知这药方用梁朝文字写成?您每喝一口,都是在饮故土的血。」
他不知心心年年的白月光,已经陪在他身边三年有余。
更不知我已时日无多。
索性
我也不想继续过那所谓的好日子
既然你记不起我
那我就让你忘不掉我。
……
(一年前 · 景王府)
“王妃的脉象……”谢凌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沉得仿佛压着千钧巨石,“比上月又弱了三分。”
他的手指离开我腕间时,那枚冰凉的鎏金镯子正巧滑到尺骨凸起处。三年前新戴时还略显宽裕的镯子,如今竟能在瘦骨嶙峋的手腕上松松地转两圈。
我盯着那抹在药汤中逐渐晕开的残红,声音平静无波:“小桃,去取前日收的寒露水来,煎二道。”
待小桃细碎的绣鞋声消失后,谢凌一直压抑的情绪骤然爆发。他猛地攥紧脉枕,织锦缎面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抓出五道深深的沟壑:“殿下还要瞒他到几时?您这身子根本撑不到明年的霜降!”
我缓缓抬眼,目光掠过他焦灼的脸。
“谢先生现在说这些,”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讽,“是要我今夜就吊死在景王府的房梁上谢罪?”
谢凌“腾”地站起来,衣袍带翻了旁边的茶杯,深褐色的茶汤泼湿了桌角。半晌,才从袖中颤抖着抖出一方素白的绢帕。
那上面,洇着一片刺目的暗红。
“我昨日在药典里翻到,”谢凌的指尖死死按在绢帕血渍的边缘,声音里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沙哑,“长期使用西域乌头混南海犀角,会蚀人心脉,症状与您所言……完全相符!”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殿下,您这身子,经不起几轮这样的折腾了!”
我笑了笑,没有去看那块染血的帕子,只是伸手将它按在案头的小熏笼上。上好的蚕丝遇火,瞬间蜷缩焦黑,化作几只丑陋的灰蝶,徒留一丝焦糊气息。
谢凌走时,带翻了案头的青玉砚台,墨汁泼洒开来,污了我晨起刚抄好的半卷《药师经》。乌黑的墨迹迅速吞噬着清隽的佛偈,如同命运的污浊,无可阻挡。
小桃捧着盛满雪水的琉璃罐子回来,正撞见这满室狼藉,进退两难。
“王妃……”小桃“噗通”一声跪下,怀里的琉璃罐晃荡出水纹,映着她惊惶的脸,“暗卫……暗卫说王爷的马车往西山方向去了,车里……车里坐着苏家那位小姐的贴身丫鬟。”
笔尖悬在污损的经文上方,一滴浓墨不堪重负,终于坠落,狠狠砸在“慈悲”二字上,晕开更大一片绝望的黑暗。
我与萧焌成婚快三载。
是皇帝赐婚。圣旨下得突然,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仪。
可惜,我不是他原本要娶的那位。真正的沈家千金,沈尚书的掌上明珠,早已心有所属,与人私定终身。为了掩盖这桩足以让沈家满门倾覆的丑闻,沈尚书便将我——一个从小被收养、名分尴尬的养女推了出来。
沈大人对我有活命之恩,恩情如山。我若不答应,沈家必定鸡犬不留。“王妃,”小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苏府……又送来上好的红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