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吹得华大图书馆外的香樟树叶簌簌作响。
我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指尖刚划过《中医基础理论》里 “十二经脉走向规律” 的图解，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就风风火火撞开玻璃门，带着满身热气冲到桌前，手机 “啪” 地拍在我摊开的书页上。
“陆桥！你快看！论坛炸了！” 阿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雀跃的尾音，连带着手机屏幕都在微微颤抖。
她总被我们调侃是 “华大小麻雀”，不仅因为说话叽叽喳喳，更因为校园里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我抬眼扫过屏幕，华大校园论坛的首页被一条帖子牢牢占据 ——【投票结果公示！医学系 2024 级系草竟是 “她”？！】。标题后跟着刺眼的 “热” 字，点击量已突破六万，回复区密密麻麻叠了十几页。
点进帖子，置顶的是一张我军训时的抓拍：迷彩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超短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正弯腰给中暑的同学递藿香正气水，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利落。
照片下方的投票栏里，我的名字赫然在列，票数比第二名高出整整五百票。
“系草？” 我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他们没看清性别？”
“看清了才更疯！” 阿宝急得直跺脚，又怕打扰到周围看书的人，只能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底下都在说你‘帅得雌雄难辨’，还有人说‘这才是校园男神该有的样子’，连咱们系的男生都在跟帖说‘服了，甘拜下风’！”
我抬手拉了拉头上的黑色棒球帽，帽檐往下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刚剪的短发有点扎人，碎发蹭过耳后，痒得人想伸手挠。
这头发不是为了赶时髦剪的 —— 我从小有偏头疼的遗传病，发作时太阳穴突突地跳，连带着半个脑袋都疼得没法思考。
后来妈妈带我看了老中医，扎了半年针灸才慢慢好转，但医生反复叮嘱，长发容易闷汗、牵扯头皮，最好留短发。
上了大学，我干脆剪得更短，一来方便打理，二来也能减少头疼发作的频率。
“淡定。” 我把手机推回给阿宝，重新将注意力落回书本，“就是个玩笑，过几天就忘了。”
阿宝见怪不怪地翻了个白眼，认命般叹口气：“也就你能这么沉得住气！换做别人，早发朋友圈炫耀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解剖学图谱》，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
她天生坐不住，让她在图书馆安安静静看书比跑五公里还难，此刻正浑身不自在地扭着身子，眼睛却还时不时往手机屏幕上瞟，显然还在追论坛的热闹。
我没再管她，继续对着经络图梳理思路。从高中决定学中医开始，我的生活就被书本、药材和针灸穴位填满，对这些无关紧要的标签向来不感兴趣。
177 的身高，常年穿的黑色、灰色休闲装，再加上这超短发，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性别，但舒服、不引发头疼，才是我对穿着打扮的唯一要求。
可我没想到，这场 “系草风波” 不仅没像预期中那样平息，反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