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是我们县城出去的兵,是这里的骄傲。
我点点头。
“以前是。”
王姐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
“离了也好,那种男人,守不住的。你好好的,以后日子长着呢。”
我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每天上班,下班,接小军放学,给他做饭,辅导作业。
生活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安宁。
小军也很快适应了新环境,脸上笑容多了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在军属大院里,因为爸爸总是不回家而闷闷不乐的孩子。
周末,我会带他去郊外的山里。
教他辨认方向,认识植物,学习野外生存的技巧。
这些,都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本能。
小军学得很快,眼睛里闪着光。
“妈妈,你好厉害,这些爸爸都不会。”
我笑着揉他的头发。
“因为妈妈以前是军人啊。”
“那爸爸也是军人,他为什么不会?”
我沉默了片刻。
“因为……爸爸要忙着拿军功章。”
而我,要忙着活下去。
4
县里要举办退伍军人技能比赛。
李部长拿着报名表,找到了我。
“小沈,你看,射击项目,咱们部里没人啊。”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武装部大多是文职,要么就是年纪大的转业干部,枪这东西,多年没摸过了。
李部长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丝期待。
“要不,你上?”
我愣住了。
枪。
这个词,离我已经太遥远了。
遥远到我几乎忘了,它曾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后腰的伤,又开始叫嚣。
我摇了摇头。
“部长,我不行,我退役十年了。”
“十年怎么了?你可是‘鬼雀’!”李部长一拍桌子。
我苦笑。
“‘鬼雀’早就死了,在那颗子弹打进我身体的时候。”
李部长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很深。
“沈静,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但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了你的全部。”
“那身军装你脱了,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丢不掉。”
“去试试,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看看,我们军人,就算脱了军装,也还是好样的!”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死水般的心湖。
办公室里,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嗤笑。
是档案室新来的一个年轻人,仗着自己是关系户,平时就有些眼高于顶。
“李部长,您别开玩笑了。一个家庭妇女,让她去参加射气球比赛还行,碰真枪?别把靶子打飞了。”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王姐想替我说话,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年轻人。
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然后,我转向李部长,接过他手里的报名表。
在射击项目参赛者那一栏,我一笔一划,写下了我的名字。
沈静。
我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我只是想告诉自己。
我,沈静,不只是一个会做饭的家庭妇女。
我曾是,也永远是,一名战士。
5
比赛那天,靶场上人声鼎沸。
来自全县各单位的退伍军人们,个个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