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是军官，离婚需要部队批准。
政治部的干事看到我，愣了一下。
“沈静同志？”
他显然还记得我。
记得那个曾经在全军大比武中，一战成名的女狙击手。
我递上材料，言简意赅。
“感情破裂，申请离婚。”
“个人原因，申请转业回乡。”
干事看着我，又看看报告里周扬的名字，面露难色。
“这……周扬同志刚在阅兵式上立了功，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我笑了笑，指了指我的后腰。
“我这颗子弹管用吗？”
干事的脸色变了。
他当然知道，这颗子弹的来历。
这是当年全军通报表彰过的英勇事迹。
女兵沈静，为救战友周扬，身负重伤，荣立二等功。
也正是因为这处伤，我无法再进行高强度训练，被迫退役。
他是受益者。
也是我所有痛苦的根源。
政治部考虑到我的特殊贡献，动作很快。
离婚报告，迅速批准。
我的转业申请，也一路绿灯。
甚至破例帮我解决了儿子小军的转学问题。
老家的县城武装部，给我留了一个文职岗位。
拿到批复的那天，天很蓝。
我带着小军，开始打包行李。
军属大院里，人来人往，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揣测。
我不在乎。
小军拉着我的衣角，小声问：“妈妈，我们不等爸爸了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
“不等了。以后，妈妈带你回家。”
家。
这个字，我已经十年没体会过它的真正含义了。
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楼下。
我只带走了我和小军的东西，以及那个军绿色的储物箱。
属于周扬的一切，我都留下了。
包括那些年我们获得的“模范军人家庭“奖状。
卡车缓缓驶出军属大院。
我没有回头。
手机开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周扬的。
还有几条短信。
“沈静，你闹够了没有？”
“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我周扬不吃这套。”
“一个脱离社会十年的女人，不出一个月，就得哭着回来求我。”
我看着最后一条短信，删掉。
然后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周扬，你太高看自己了。
也太小看我了。
没有你，我只会活得更好。
3
老家县城，空气里都带着泥土的清香。
和京城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
这里节奏很慢，生活很静。
我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带着小军安顿下来。
第二天，我去县武装部报到。
部长是个爽朗的中年男人，姓李。
他握着我的手，很用力。
“欢迎你，沈静同志！你的事迹，我们都知道，了不起！”
我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过去的事了。”
“什么过去？一朝是军人，终身是军人！”李部长大手一挥，“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我的工作是退伍军人事务员。
整理档案，接待来访，处理一些琐碎的日常事务。
办公室里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文职人员。
他们看我的眼神，和善中带着好奇。
一个快退休的王姐凑过来，小声问我。
“小沈，你真是那个周营长的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