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他却笑开了:
“什么叫忘了,都这个点儿了,是出来私会小情人,不敢叫管事的知道吧?好妹妹,让我挨挨身子,也别白劳动爷一场啊?”
他捏住我下颌就要亲上来,我又惊又怒,拼命踢打,却挣不来他的手。
他烦了,扬手给我一耳光:
“小婊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报你一个家奴私逃,卖到窑子里去,那时候大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跌坐在地,面孔瞬间肿了,耳朵嗡嗡作响。
却忽然看见他腰间长剑,猛扑上去。
刷——
温热的血溅了我一头一脸,我哆嗦着,终于流下了眼泪。
拖着半人高的长剑,胡乱裹着毛毡,一步步,往府上走去。
府上门户大开,下人们被调动得脚不沾地,想来是为了伺候那位明月姑娘。
我倒庆幸,我这样子不必被人看见。
刚进了我的屋子,冷冷清清,嗵一声,门又被人撞开。
隔着屏风,于斯年唤:“昭昭。”
我不言语。
他得不到回应,要绕进内室来找我,被我喝住:
“别过来,有事就说。”
我长发上的血冰融化,正一滴一滴,一颗一颗落在地上。
闯荡沙场的少年将军却全然没嗅到这血气,只听话地站住脚步:
“昭昭……明月大难不死,但落下了严重的心病,太医方才已经为她诊断过了,还说……”
我汗毛根根立起,有不祥预感:“说什么?”
“太医说,想缓解她的心疾,需要阴日阴时人骨灰入药,我记得你姨娘……”
“滚!”
我猛然抬头,看着屏风外的清俊身影,心里却只有恶心:
“于斯年,那是生我养我的娘!你怎么敢——”
一刹那血气翻涌,我捡起那军士的长剑,向前拼命一刺。
刺啦一声,屏风撕烂,我的剑却不能前进分毫。
他两根指头便夹住我剑身,方才小心商量的口吻荡然无存:
“昭昭,你替我还这恩情,以后我们好好过。”
“恩情?我们有什么恩情?”
我狂笑起来。
今日为他的明月姑娘,我已遭受奇耻大辱,他全然不察。
眼里心里,皆无我。
“你若敢扰我母亲清净,我就和你的明月姑娘同归于尽!”
于斯年大踏步走进来,明显被激怒了,冷笑道:
“宋昭昭,你威胁本王?”
他扬手,我来不及反应,颈后一痛,已经昏厥过去。
3
鸡鸣第三声,我猛地从冰凉地板上惊醒。
身体冻僵,我站不起来,只能咬着牙爬去门口,可于斯年他似是早料到,竟命人锁死门窗。
我拼命拍打,锤得双手鲜血淋漓,也无济于事。
最后只能咬牙,打翻烛台。
火焰窜起,下人们怕出事,终于开了门。
我赤脚踏在雪地中,奔向母亲坟墓。
可还是晚了一步。
母亲的坟已经被掘开,遗骨被拆散,混在陪葬品中,贵重物件已经被盗走了。
“于!斯!年!”
我几乎要哭断气。
七年恩爱成泡影,母亲还遭此奇耻大辱。
但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我小心翼翼敛好母亲骸骨,清点好缺失部分。
蓬头垢面跑回王府,双脚冻裂也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