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昭昭……这些年都是她操持府上,待我两大婚后,以平妻之礼迎她进门可好?”

徐明月笔尖一顿,胭脂在眉心洇开血似的红痕。

她甜笑应道:“但凭斯年哥哥做主。”

待于斯年转身,铜镜映出她骤然竖缩的瞳孔。

“一个赝品,竟妄想与我共事一夫!”

胭脂瓶在她指间迸裂,她颈侧肌肤竟有黑纹生出,随呼吸忽隐忽现。

5

那日划破脸后,于斯年将我软禁在院中。

起初,他拿我母亲剩余骸骨威胁我,估计是没找到,后来又开始好言相劝。

让我别不识好歹,离了他我什么也不是。

可在他身边,我连小命都保不住呢!

我怀疑徐明月纵蛇咬我。

自打徐明月住进来后,我屋内最近长虫频现。虽遣人反复洒扫,总除不尽,下人嘟囔着说,怎么蛇都往这个地方来。路上好几条。

这天午后小憩,忽觉颈间冰凉,睁眼竟见一条竹叶青正盘在枕畔吐信,竖瞳距我不过咫尺。

我不禁想起,上次和徐明月起冲突,她眼眶里的竖瞳,竟和蛇一般模样。

当即惊得跌下榻来,踉跄奔去寻管家讨驱蛇药。

穿过月洞门,正撞见徐明月立在紫阳花丛中,指尖掐碎一朵硕大花球,紫红汁液如血般淌满她掌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可她好似瞧不见我迸发的恨意,忽然侧首对我轻笑:

"姐姐可知。"

"这紫阳花又名断嗣兰——幼时娘亲总叮嘱,闻多了会绝育呢。"

花汁从她指缝滴落,渗进泥土像某种阴毒诅咒。

“你说在姐姐每日必经路上,何故种着这么大一片。”

我几乎站不稳。

原来这些年于斯年亲手为我簪上的紫阳花钗,插满寝殿的紫阳花枝,乃至合卺酒里浮着的紫阳花瓣——

俱是慢性的毒。

七年无子的压力如山崩倾塌,每口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既要我顶着这张脸做替身,又怕我玷污他心中血脉,竟用最温柔的方式,绝我为人母的念想。

“我原以为将你姨娘挫骨扬灰,你就该识趣离开,想不到你还想以平妻身份赖在斯年哥哥身边!”

“你根本不知道为了回到斯年哥哥身边,我都经历了什么!”

她神色癫狂,说话间,又朝我逼近一步,树影落在她脸上,瞳孔竟似竖线般收缩,闪着渗人的光。

我骤然后退却被劈中后颈,又惊觉——

她的手好凉!

那触感,不像人,倒像是——

没来得及细想,我就失去意识。

昏迷前听见她轻笑:

“我们赌一把,你说在他心中,谁更重要。”

再睁眼,山风灌满衣袖,我和徐明月被吊在峭壁上摇摇欲坠。

几个蒙面匪徒操着柔然口音,让于斯年在我跟徐明月之间做选择。

徐明月哭得梨花带雨。

“斯年哥哥别管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在乎再死一次!”

于斯年眉眼染上愧色,我急得大喊。

“于斯年!这些柔然人分明是徐明月找来的!是她在王府打晕我……”

于斯年却怒斥我。

“昭昭,你何时变得这般恶毒?你抢了明月七年主母身份,如今还要诬陷她?”

他竟是这样想的!

求娶的是他,坏我姻缘的是他,不给我和离书的也是他,如今赖我占着主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