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瞄了眼飞速滚动的弹幕和不断跳出的打赏提示，灵机一动，话锋突转，带上了几分江湖气，语速也快了起来：
“不过嘛！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清微一派亦以度化众生为己任！见尔等在此……呃，强身健体，想必也是心有执念，难入轮回。贫道今日便发发慈悲，为尔等开一场超度法会！”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手机镜头，露出一个自以为和煦、实则有点僵硬的微笑：
“诸位直播间的居士们！若是觉得贫道今日为民除害、度化亡魂之举尚可，不妨动动发财的小手，点个关注，办张卡，刷个小礼物！便是积攒功德，助这些迷途亡魂早登极乐！”
他越说越顺，开始即兴发挥，搞起促销活动：
“今日限时优惠！充值会员，不仅享受超度八折优惠，还免费赠送往生咒加速念诵服务！保证投胎流程快人一步，优先匹配富贵人家，开局就是罗马公民！
机会难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福生无量天尊，感谢‘清风明月’居士的火箭！天尊保佑您升官发财！
感谢‘贫道爱洗头’居士的办卡！祝您发量浓密！”
他这边卖力吆喝，活像个街头卖艺兼卖狗皮膏药的。那边，带头蹦迪的清朝大爷，一个丝滑无比的鬼魅滑步（脚不沾地那种），瞬间转过身，面对林晓阳。
大爷慢悠悠地从他那宽大的、绣着鸂鶒补子的官袖里，摸出一副小巧玲珑、镜片圆溜溜、闪着幽光的墨镜，动作娴熟地架在了他那干瘪的鼻梁上。
他歪着头，墨镜后的目光（如果有的话）打量着林晓阳，又瞄了眼他手里那柄寒碜得快要散架的桃木剑，干瘪的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深陷的眼窝里似乎有幽光闪烁。
他干瘪的声带振动，发出一种像是老旧木门开合的嘎吱嘎吱声音，带着浓重的、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口音：
“小道士，口气不小哇。看清楚了，”他拇指往后一比划，指向他身后那群动作越来越狂野、队形变幻越来越复杂的鬼魂队员，“俺们，是上一届‘幽冥地府第一届广场舞交流大赛’，
官方认证的冠军队伍！受过阎君他老人家亲自表彰的！地府编制内文娱骨干！绩效考评年年优等！”
他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增加威慑力，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十足的优越感：
“俺们领舞的赵老夫人，生前可是宫里退下来的嬷嬷！指导过贵妃娘娘跳舞的！你超度？你超度得起吗？小心俺们去阎王爷那儿告你一状，说你妨碍地府精神文明建设！”
林晓阳：“……”
他手里的二手桃木剑，此刻感觉比一根塑料羽毛还要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懵”。
直播间弹幕，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恐惧彻底被搞笑取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冠军队伍！官方认证！」
「地府编制！文娱骨干！哈哈哈哈嗝！」
「主播踢到铁板了！是钛合金复合板！」
「大爷：没想到吧？我们是有编制的鬼！受劳动法（阴间版）保护！」
「赵老夫人牛逼！宫里出来的！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道长别怂！上！用你的会员套餐感化他们！」
「充会员能跟赵老夫人学跳舞吗？我想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