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战栗。但体内那股对月光、对力量近乎本能的渴望，驱使我伸出了手。我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最小的、光泽最黯淡的碎片，它触手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闭上眼睛，我将它送入了口中。
没有想象中吞食异物的阻碍，那碎片入口即化，变成一股微弱却精纯至极的暖流，径直汇入我千疮百孔的丹田。更令我震惊的是，伴随着这股暖流，还有一段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那是一片无尽的虚空，冰冷、死寂，以及……一轮巨大得难以形容、散发着苍茫古意的月亮！
与此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头顶那轮明月之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联系。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月华精华，竟主动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融入我的身体，虽然大部分依旧无法留住，但有一丝，极其微小的一丝，沉淀了下来，融入了那片碎片所化的暖流中。
我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剥灵根……或许，它剥落的并非是无用的残渣，而是……被某种力量“过滤”后，更精纯的……本源？而月亮，这轮我从小便觉特殊的月亮，是唤醒这本源的关键？
一条前所未有、匪夷所思的道路，在我眼前裂开了一道微光。这条路，漆黑、孤独、遍布荆棘，看不到尽头，但它是我的路！
从那天起，我白日的劳作依旧，夜晚的修炼却彻底改变。我不再徒劳地试图巩固那不断溃散的修为，而是主动引导那微薄的灵气，去“催化”灵根的剥落。每一次剥落，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我咬紧牙关，将那些或大或小、光泽不一的灵根碎片，一片不落地收集起来，然后，吞下。
吞食自身的灵根碎片，这种感觉诡异而恐怖。每一次都像是在进行一种残酷的自噬。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与明月共鸣的清晰感，以及一丝丝沉淀下来的、迥异于寻常灵力的力量。它冰冷、孤高，带着一种寂灭的气息，我称之为“月华本源”。
我的修为，在宗门测灵石上，始终徘徊在炼气一层，甚至时常跌落到近乎凡人的状态，成为整个外门的笑柄。没有人知道，在我那看似随时会崩溃的丹田深处，一丝银色的、冰冷的力量正在缓慢积聚。我的身体，也在这种自噬与月华的双重作用下，发生着细微而持续的改变。五感变得更为敏锐，尤其是在月光下，视力、听力都远超常人。力气也在悄然增长，虽然不明显，但我自己能感觉到。
时间一年年过去，同批入门的弟子，有的已经炼气中期，甚至后期，被内门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而我，依旧是杂役房那个“炼气一层”的废物顾崖。管事对我早已放弃，只当是个干杂活的苦力。偶尔有好心人劝我，年纪不小了，不如申请去宗门的世俗产业谋个差事，也好过在此虚耗光阴。我只是笑笑，不语。
我的全部家当，除了那点微薄的份例，就是一只藏在床铺下的破旧瓦罐。里面，是我这些年吞食后，感觉无法完全消化、或者说暂时“饱和”后，自行析出体外的、更加凝练的灵根碎片结晶。它们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比最初剥落时纯粹百倍的月华光芒。我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该丢弃，便收集了起来。瓦罐里的结晶，已经有薄薄的一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