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舷窗外翻涌的海浪,想起三天前被巨浪吞噬的兄弟们。那些黑袍人肿胀的脸在闪电中忽隐忽现,而我指尖的冷雾正在消散。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在笑,"不如骗个大的。"阿烬的手指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手腕,她半透明的身体在航海图堆里忽明忽暗。"你笑什么?"她声音里带着怒意,"那些黑袍人只是傀儡,真正的赌局执事随时会来检查献祭进度。"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手掌沾满了黑色黏液。"三天后诸神要拆船?"我压低声音,听见自己嗓子哑得厉害,"那你为什么救我?"
她突然松开手,褪色的制服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发光的锁链纹路。"因为我想看他们输。"阿烬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每次赌局开盘,十二主神各押一艘幽灵船,看哪艘能撑过十年......"
窗外炸开的闪电照亮她脖子上的淤青,那些指痕分明是被人掐出来的。我胃里突然翻涌起来:"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每次赌局结束前七天,"阿烬的指甲抠进生锈的罗盘,"执事会亲自上船折磨船灵,确保献祭时的怨气足够取悦诸神。"她突然掀起制服下摆,腰侧赫然有个正在渗血的烙印,形状像扭曲的船锚。
我喉咙发紧:"所以那些黑袍人......"清洁工。"阿烬冷笑时嘴角裂开细小的伤口,"他们负责把活人骗上船,等执事来收割。"她突然抓住我的衣领,"但你不一样,你能骗过神性检测。"
航海图上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有什么东西在撞门。阿烬把我推进角落的储物柜,柜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木门被踹开的巨响。
"船灵大人,"黑袍人黏腻的声音贴着柜门响起,"海神像显示甲板有活人气息。"
柜缝里我看见阿烬背对着我,制服后襟渗出深色液体。"那是我在清理上次献祭的残渣。"她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发间海草像毒蛇般昂起头,"你们惊扰了死神的使者,还不去准备赎罪祭品?"
黑袍人集体后退时撞翻了油灯,火苗舔舐着地上的航海图。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阿烬瘫坐在地上,腰间的血已经把制服染透。
"他们为什么怕死神?"我爬出柜子时踢到个铁盒,里面装满人类指骨。
阿烬喘着气把罗盘按在伤口上:"因为上次赌局......死神押的船被海神做了手脚。"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所以这次......咳咳......死神信徒见海神信徒就杀......"
我捡起地上燃烧的航海图,火光照亮角落里蜷缩的阴影。那是个穿着童装的小怨灵,正用只剩白骨的手指在墙上画船。
"那是上届船灵。"阿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被献祭时只有八岁。"
童怨灵突然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我。它举起小臂,皮肤像破布般垂下,露出里面发光的金色沙漏——倒计时还剩71小时。那截小臂上的沙漏突然倒转,金色细沙加速坠落。我盯着71小时的倒计时,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他们用童怨灵当计时器?"我声音发颤,指甲掐进掌心。
阿烬的制服下渗出更多血迹:"每届船灵被献祭后......都会变成下届赌局的工具。"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的欺诈神性能模仿多少种神祇?"
柜门外的火苗舔舐到童怨灵的脚边,它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继续用指骨在墙上画扭曲的船锚。"现在最多撑三分钟。"我摸到口袋里半融化的薄荷糖,那是渔船出事前老船长塞给我的,"但如果有更多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