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前,我们是夫妻。”
“……好。”
“还有,”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要对我抱有不必要的期待。”
我的心,在那一刻,就像被浸入了冰水里。所有关于婚姻的、哪怕是因为交易而产生的一丝微小幻想,都被他这句话击得粉碎。
“周总放心,”我听见自己用同样冷静的声音回答,“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后来,我们确实扮演着“恩爱”夫妻。家宴上,他会为我夹菜;家族聚会时,他会揽着我的腰;在祖父病榻前,我们更是配合默契,将一个鹣鲽情深的故事演绎得天衣无缝。
他做得完美,无可指摘。
可只有我知道,每一次触碰,他指尖的温度都是凉的;每一次对视,他眼底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三年,我住在他偌大的房子里,像一件被妥善安置却从不被在意的家具。他事业繁忙,全球飞,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偶尔同桌吃饭,也是相对无言。
我试过靠近。学着煲他喜欢的汤,等他到深夜,换来的往往是他一句“吃过了”或者“不用等我”的短信。在他偶尔疲惫归家时,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他也只是接过,淡淡地说声“谢谢”,便转身上楼。
我的所有努力,都像石子投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最难忘的,是去年冬天,我重感冒发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半夜口渴难耐,挣扎着下楼倒水,却在楼梯口差点晕倒。是他刚好回来,扶住了我。
他的手掌,第一次,那么真实地贴在我的皮肤上,带着室外的寒意。
他把我抱回床上,给我倒了水,拿了药。额头上传来他掌心干燥的温度时,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第二天我醒来,床边已经空无一人。保姆小心翼翼地说:“先生一早就去机场了,出差。”
看,连一点点温暖的错觉,都不肯多施舍给我。
心,大概就是在这一次次的期待与失落中,慢慢冷却、沉寂的吧。
既然他的世界从未打算对我开放,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所剩无几的尊严,安静离开。
我松开紧握的胸针,将它轻轻放回盒子底层,合上。
如同,合上我这三年无望的爱恋。
明天之后,白莞莞与周成安,桥归桥,路归路。
第二章 回忆的刀刃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硬,可以平静地面对所有关于他的回忆。但当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时,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早已如同钝刀,在心口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最深刻的那一道,来自一年前的冬至夜。
那天,罕见地下起了大雪。南城的冬天很少下这样大的雪,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将世界染成纯净的白。我莫名有些欣喜,或许是这雪景太过浪漫,让我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他或许会喜欢的菜,甚至开了一瓶红酒。保姆提前下班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和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在安静地等待。
我知道他今天从国外回来。航班信息,还是我旁敲侧击从他助理那里问来的。
墙上挂钟的时针,从七点走到九点,再到十一点。桌上的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窗外是皑皑白雪映出的微光,屋里是暖黄灯光也驱不散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