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快用完的时候。
玻璃门上已经挤满了扭曲的人脸和符号。
像一场噩梦。
也像一场狂欢。
「砰！砰！砰！」
砸门声吓我一跳。
口红「啪嗒」掉在地上。
断成两截。
我以为警察。
抱着头蹲下去。
门突然开了。
不是警察。
是个穿便利店制服的大叔。
他举着手机镜头对着我和玻璃门。
「妹子」他声音抖得像筛糠，「你这……是艺术吧？」
我愣住了。
他手机屏幕上。
是我的画。
配着抖音的神曲。
点赞数显示987个。
「我叫王建国。」他把手机塞给我，「刚拍发我们小区业主群，一个小时快一千赞了。」
我看着屏幕。
评论区有几十条：
「这画看得我心里发堵」
「这妹子在哪儿？便利店吗？」
「有点像那个被设计公司赶走的实习生」
我心脏狂跳。
突然想起老陈的话：
「你的伤疤，能变成武器。」
现在。
它们好像真的要发光了。
6.
王建国把我拉进便利店。
关东煮的香味扑了一脸。
他给我煮了碗萝卜。
热汤烫得我眼泪直流。
「店生意不好」他挠着头笑，「要不……你帮我画个促销海报？」
他指着玻璃门：「就用你那口红……不对，我给你买丙烯颜料！」
我看着他手机上缓慢增长的点赞数。
突然有了个主意。
「王哥」我擦掉嘴角的汤，「你能先把视频删了吗？」
「啊？」他愣住了，「为啥？」
「我没同意你拍我」我盯着他的眼睛，「万一有人说我炒作呢？」
王建国脸瞬间红了：「对不住对不住！我光顾着觉得好看……」
他手忙脚乱删视频时，我说：「但如果能帮我开个众筹链接，我授权你重发。」
「众筹？」
「参赛」我攥紧拳头，「需要一个画室。」
王建国眼睛亮了。
「能！我侄子是程序员，让他帮你弄！」
他掏出个破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低头继续吃萝卜。
便利店的暖风吹在脸上。
第一次觉得。
这个叫深圳的城市。
好像没冷。
第二天早上，王建国把打印好的授权协议放在我面前。
「我侄子说，签这个你就能拿版权费」
他指着条款，「视频每被播放一次你能得三分钱。」
我看着「肖像权使用授权」几个字突然鼻子发酸。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跟我谈「权利」。
众筹链接上线时已经第三天下午。
王建国的视频经过剪辑重点保留了画作细节。
他把视频重新发布到抖音并@了几个本地生活博主「艺术圈那些人看不起农民工审美，看看口红在ATM机画画的女孩」
这次视频没像之前那样爆火。
但到傍晚时一个拥有五十万粉丝的艺术博主转发了它
「当艺术被资本垄断，真正的表达只能在ATM隔间野蛮生长——这个女孩的笔触里有梵高的疯狂更有底层生存的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