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量开始爬坡。
晚上八点#ATM口红画#登上深圳同城热搜第27名。
众筹金额突破五千元。
我蹲在便利店角落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王建国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吃吧算我的。」
蒸汽模糊了我的眼睛。
原来光。
真的一点点透进来的。
7.
阿水的电话打进来时。
我正蹲在画室地上。
捡从屋顶漏下来的雨水。
「晓娟姐,快看直播!」他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刘梅在行业峰会骂你呢!」
我手忙脚乱摸出手机。
屏幕上。
刘梅穿着高定礼服站在水晶灯下。
手里捏着话筒像捏着一把刀。
「有些人,」她对着台下摄像机笑,「农民工审美只配画墙绘。」
「艺术圈不是收容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蹭热度。」
台下掌声雷动。
像无数个巴掌。
扇在我脸上。
手机突然震动。
是老陈发来的微信:
「废品站见。」
废品站在城中村最深处。
空气里飘着铁锈和烂菜叶的味道。
老陈蹲在一堆电路板前像个国王。
「她骂农民工审美?」他头也不抬手里把玩着一个生锈的变压器,「那咱们就用农民工的材料。」
「画一幅他们看不懂的画。」
他带我在废品山里翻找。
电路板。
碎玻璃。
旧轮胎。
生锈的铁钉。
还有被扔掉的儿童玩具——缺了胳膊的奥特曼掉了漆的芭比娃娃。
「这些都底层代码。」老陈把一个断了线的键盘塞进我怀里,「咱们用它们拼一幅画。」
「名字就叫《底层代码》。」
我抱着那堆破烂。
突然想起爹说过的话:
「丫头片子,你的命就像这破烂,不值钱。」
操他妈的。
今天我就要让这些破烂。
值钱。
创作那几天。
画室像个战场。
我和老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手上全是口子。
被铁皮划的。
被玻璃扎的。
被铁钉戳的。
血滴在电路板上。
老陈说:「别擦。」
「这是最好的颜料。」
阿水每天都来送吃的。
他带来了刘梅的最新动态:
「她又买通营销号了。」
「说你用废品画画是侮辱艺术。」
我没说话。
只是把更多的铁钉钉进画布。
钉子尖朝外。
像一排牙齿。
要咬碎那些偏见。
城中村的邻居们也来了。
王建国搬来他的关东煮摊摆在旁边。
免费请来看展的人吃。
「晓娟啊」张婶摸着《底层代码》里的芭比娃娃,「这娃娃像我那辍学打工的闺女。」
我鼻子一酸。
原来。
我们画的不是破烂。
是我们自己的命。
8.
展览那天。
天没下雨。
我们把画展办在城中村的空地上。
没有邀请函。
没有红地毯。
只有一块捡来的旧横幅。
老陈用红油漆写着:
「垃圾画展——献给所有被看不起的人」
王建国的关东煮摊摆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