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林秀琴浑身一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年那个小男孩的轮廓,可那份迫人的气场又让她觉得陌生。这个字太遥远了,遥远到她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梦里听见。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沈泽宇从颈间摘下一条项链,吊坠是半块长命锁,断裂处的弧度,正好能和她贴身藏着的那半截严丝合缝。
“我是泽宇,沈泽宇。”他把长命锁塞进她手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二十年前,在百货大楼前,我追一只蓝色的风筝,然后……”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因为林秀琴已经猛地抱住了他,哭声像决堤的洪水,积压了二十年的思念、愧疚、期盼,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她死死抓着他的后背,仿佛一松手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就会再次消失,指甲几乎要嵌进昂贵的西装面料里。
“泽宇……我的泽宇……”她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妈找了你二十年啊……妈对不起你……”
沈泽宇任由她抱着,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红了。周围的人早已屏住呼吸,张莉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陈默识趣地驱散了人群,走廊里只剩下母子俩压抑的哭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飞鸟翅膀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秀琴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捧着那半块长命锁,又摸出自己藏了二十年的半截,颤抖着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分开。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锁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是撒了一把星星。
“国梁……你爸还在医院等着……”林秀琴突然想起什么,拉着沈泽宇就要走,脚步踉跄。沈泽宇连忙扶住她,沉声对陈默说:“备车,去市中心医院。另外,处理掉这里的事,查清楚钱的去向,还有那个张莉,让她永远别出现在锦城。”
陈默点头应下,看着沈泽宇搀扶着林秀琴匆匆离去的背影,转身走向还瘫在地上的张莉,眼神冷得像冰。
医院的消毒水味比宏图集团浓郁百倍。沈泽宇跟着林秀琴走进病房时,沈国梁正靠在床头咳嗽,枯瘦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看见林秀琴带进来个陌生男人,浑浊的眼睛里露出疑惑。
“国梁,你看谁来了……”林秀琴的声音还在发颤,指着沈泽宇说不出完整的话。沈国梁的目光落在沈泽宇脸上,先是茫然,随即瞳孔猛地收缩,剧烈的咳嗽突然停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手一抖,输液管差点被拔掉。
“像……太像了……”沈国梁的声音嘶哑,死死盯着沈泽宇,“你的眼睛……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沈泽宇走上前,将拼好的长命锁递到他面前:“叔叔,您看这个。”沈国梁的呼吸瞬间停滞,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抚过锁面上模糊的“泽”字,那是他当年亲手刻上去的。
“泽宇……真的是你?”他猛地抓住沈泽宇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爸对不起你!当年要是我紧跟着你,你就不会……”
“爸。”沈泽宇轻轻回握住他的手,这声“爸”同样迟到了二十年,却让沈国梁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林秀琴站在一旁抹泪,病房里的哭声惊动了护士,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又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