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围着那张小小的病床,说不出太多话,只是不停地流泪,又忍不住笑。沈泽宇看着父亲苍白的脸,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空落落的疼。那些独自在山村挨打、在桥洞挨饿、在异国他乡咬着牙打拼的夜晚,支撑他走下来的,不就是眼前这两张脸吗?
“爸的病……”沈泽宇看向林秀琴,语气里带着担忧。林秀琴叹了口气:“尿毒症,透析快两年了,医生说最好能换肾,可我们……”她没再说下去,那笔天文数字般的费用,是他们不敢触碰的奢望。
“钱的事不用管。”沈泽宇立刻说道,“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肾内科专家,明天就转去私立医院,所有费用我来承担。”林秀琴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按住了手:“妈,让我为你们做点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林秀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第二天,沈国梁被顺利转院。沈泽宇安排的别墅也准备好了,林秀琴站在那栋像城堡一样的房子前,手足无措地攥着衣角。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她不敢踩上去,生怕沾脏了什么。
“妈,进来吧。”沈泽宇笑着拉她进门,客厅里的水晶灯晃得她睁不开眼。佣人恭敬地弯腰问好,她却吓得后退一步,对着空气说“不用麻烦”。沈泽宇无奈地让佣人先下去,亲自带着她参观房间。
“这是您和爸的卧室,带独立卫浴,这边是衣帽间……”林秀琴看着那些空荡荡的衣柜,小声说:“我们没那么多衣服。”沈泽宇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以后就有了。”
可麻烦还是接踵而至。她想给沈国梁倒杯水,对着那个感应水龙头挥了半天手,水也没出来;想打开电视,对着遥控器按得手忙脚乱,屏幕上却跳出一堆看不懂的外文频道;晚上起夜,脚刚落地,地毯下的感应灯突然亮起,吓得她差点摔倒。
沈泽宇发现时,她正蹲在地上研究那个水龙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放在感应区,水流立刻涌了出来。“妈,慢慢来,不会的我教你。”他耐心地演示着各种智能家居的用法,林秀琴学得认真,却还是记不住,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
晚上吃饭,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菜,林秀琴却只敢夹自己面前的青菜。沈泽宇把炖好的鸡汤舀到她碗里:“妈,多吃点,补补身子。”她小口喝着汤,看着儿子熟练地和营养师讨论父亲的饮食禁忌,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真的是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要糖吃的小不点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不止二十年。
夜里,林秀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传来沈泽宇打电话的声音,全是她听不懂的商业术语,偶尔夹杂着几句流利的外语。她悄悄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图表皱眉,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疲惫。
她想起白天在医院,护士说沈总为了安排转院,熬了两个通宵处理工作。心里一阵发酸,轻轻敲了敲门:“泽宇,喝点牛奶吧。”
沈泽宇抬头,看到母亲端着杯子站在门口,眼眶有些红。他放下工作走过去,接过牛奶一饮而尽:“谢谢妈。”林秀琴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别太累了,钱是赚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