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鲍鱼，还有一瓶看价格就让人肝颤的红酒。
我静静看着他表演。
酒菜上齐，高赫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淼淼，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我端起杯子，“你变了不少。”
他哈哈大笑，“男人嘛，在社会上闯荡，不变不行啊。我现在，自己搞了个公司。”
“哦？做什么的？”
“互联网！风口！懂吗？”他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一股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一个全新的社交平台，上线就能颠覆现在的市场格局！我们已经拿到天使轮了，现在就差一笔启动资金，马上就要起飞了！”
他说得唾沫横飞，眼睛里闪着一种不正常的光。
我抿了一口酒。
这种故事，我每天在办公室里要听七八个。
每一个都说自己是下一个马云，下一个乔布斯。
结果呢？
大部分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听起来不错。”我敷衍道。
“何止是不错啊！是绝对的蓝海！”高赫见我有兴趣，更来劲了，“我跟你说，现在的机会，错过就是一辈子。我是看咱们老同学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些的。”
我点点头，“谢谢。”
他看我反应平淡，有点急了。
“淼淼，我知道你在银行上班，见的大钱多。我这个项目，银行那边已经初步审核通过了，就差最后一个环节。”
图穷匕见了。
我放下酒杯，看着他。
“什么环节？”
高赫搓着手，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
“就是……需要个担保人。”
我没说话。
“银行那边说，因为我公司刚成立，流水不够，需要个有实力的人做担保，证明我们有还款能力。我想来想去，咱们老同学里，就你最合适了。”
“我？”
“对啊！你在银行工作，信用肯定是最好的。淼淼，就是签个字的事，走个流程而已，对你没有任何影响。等我公司上了轨道，第一个就报答你！”
他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是银行的贷款担保合同。
贷款金额，五百万。
我看着那几个零，笑了。
原来我这双手，在他眼里，值五百万。
他似乎觉得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了，甚至开始畅想未来。
“等我赚了钱，我给你换辆好车！不，我直接送你一套房！”
我拿起那份合同，翻了翻。
格式很标准。
是我每天都在看的那种。
上面每一个字，我都认识。
每一个字背后代表的法律风险，我都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我合上合同，把它推了回去。
“高赫。”
“哎！”
“你知道无限连带责任是什么意思吗？”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
他的笑容，第一次，凝固在了脸上。
2
高赫的表情像是没听懂。
“无限……什么玩意儿？”
我拿起茶壶，给他空了的杯子续上水。
茶叶在沸水里翻滚，舒展开来。
“无限连带责任。意思就是，如果你还不上钱，银行会来找我。不管你欠了多少，利息、罚息、违约金，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还。用我的工资、我的房子、我所有的财产，直到还清为止。”
我说得很慢，像是在解释一道数学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