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赫的脸色有点发白。
“不……不会吧？就签个字而已，这么严重？”
“白纸黑字，签了字，就具备法律效力。你以为银行的钱是慈善机构发的？”
我把茶杯推到他面前。
热气氤氲，模糊了他有些慌乱的脸。
“高赫，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他咽了口唾沫，“你问。”
“你的公司，注册资本多少？”
“……五十万。”
“实缴呢？到账了多少？”
他眼神开始躲闪，“正在走流程……”
“那就是零。”我直接戳破他，“一个注册资本五十万，实缴为零的公司，张嘴就要贷五百万。你知道在银行的风险评估体系里，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高危授信。别说我给你担保，就是马云给你担保，这笔款也批不下来。”
高赫的额头开始冒汗。
“我……我有商业计划书！我的项目前景非常好！”
“计划书我也看了。”我指了指他放在一边的文件袋，“用户画像模糊，盈利模式不清，市场分析全是网上抄来的数据。你这份计划书，在我们部门，连实习生的第一轮筛选都过不去。”
我每说一句，高赫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那件不合身的西装，此刻看起来更像个笑话。
他大概没想到，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在我这个专业人士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我……我这是找人做的！花了好几万呢！”他还在嘴硬。
“给你做计划书的人，应该没告诉你，你的法人代表，也就是你自己，三年前有一笔信用卡逾期记录，连续三个月没还。四年前，你还有一笔小额贷款，至今没有结清。”
我平静地看着他。
高赫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干什么的，你忘了？”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任何人的征信报告，只要有授权，我都能查到。你把担保合同给我的时候，就已经默认授权了。”
当然，我没真的去查。
这些信息，是几年前另一个同学无意中跟我吐槽时提起的。
我只是赌他心虚。
看他现在的反应，我赌对了。
高赫的脸色从白变红，又从红变成了猪肝色。
他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之前营造的所有成功人士的假象，此刻碎了一地。
包厢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只听得见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淼淼……”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咱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这是我预料之中的第二步。
“高赫，”我放下茶杯，语气依然平静，“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跟你说这些。”
“如果我今天稀里糊涂地签了这个字，那不是在帮你，那是在害你，也是在害我自己。”
“这会让你产生一个错觉，觉得创业就是靠拉关系、走捷径。你拿着这笔钱，按照你那份漏洞百出的计划书去做，不出半年，钱肯定烧光。到时候，你怎么办？”
“你名下没有任何资产，你是个无底洞。银行只会来找我，唯一的担保人。”
“我会被银行无休止地催收，被法院强制执行，上失信人名单。我的工作会丢，我的房子会被拍卖。我的人生，会因为这一个签名，彻底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