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该你讲故事了。”她说。

我讲了个在非洲旅行的趣事,隐去了同行的女伴那部分。她听得认真,不时问个问题。讲完,她评价道:“你总是把自己描述得很勇敢。”

“我不勇敢吗?”

“勇敢的人不会一直逃跑。”她说。

这话戳中了我某根神经,但我没表现出来。中午,我们一起去吃了凉鸡米线。小店简陋,但味道正宗。她吃得很慢,把花生米一颗颗挑出来排在碗边。

“不喜欢花生?”我问。

“喜欢,”她说,“所以留到最后吃。”

像小孩子,我想。

饭后,我接到空姐的短信,说她到了。我说有约,得走了。小萱没问什么,只是点点头:“明天还来吗?”

“来。”我说,“准备更多故事。”

空姐叫琳达,真名叫什么我没问。我们在民宿房间见面,一进门就滚到了床上。她很热情,经验丰富,我们配合默契。事后,她趴在我胸口,说下次可以试试某种姿势。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突然想起小萱挑花生的样子。

琳达睡后,我起身站在阳台。夜色中的大理安静美好,远处有隐约的歌声。我点了根烟,思考着为什么会对小萱这种小姑娘念念不忘。也许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容易得手,我想。

第二天一早,琳达走了,我们互道再见,都知道不会再见。我去扎染坊,小萱正在教几个游客做简单的扎染。她看见我,点点头,继续工作。我坐在院子里看她,她手指灵活地翻飞,像在跳舞。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讲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荤段子,她终于笑了。“你总是这样吗?”她问,“用笑话掩饰真心。”

“我有没有真心还不知道呢。”我说。

她看着我,眼神直接:“我觉得有,只是藏得太深。”

日子就这样过去。

我每天去扎染坊,和小萱相处。

她话不多,但总能说出些让我惊讶的话。

我见到了她说的“前男友”的照片——在她手机里,是个长头发的男人,看上去确实和我有几分相似。

“他为什么离开?”我问。

“他说大理太小了。”她说,“装不下他的梦想。”

典型的艺术家借口,我想。

一周后,我几乎成了扎染坊的常驻学员。我学会了多种扎染技法,甚至完成了一幅自己的作品——抽象图案,看起来像一只被束缚的鸟。小萱说这作品有“灵魂”,我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喝了点酒,她脸颊泛红,眼神湿润。我送她回家,到了楼下,她突然说:“上来坐坐吧。”

我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邀请我。

她的房间很小,但整洁。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挂满了扎染作品。我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箱子,装满了男式物品——应该是前男友留下的。

“你还想着他。”我说。

她没否认,给我倒了杯茶。“有时候会想。”

我们坐在床边,靠得不远不近。能听见窗外的虫鸣,和彼此的呼吸。我该做点什么,这是最好的时机。但我犹豫了,奇怪地犹豫了。

“津铭,”她突然说,“你会离开大理吗?”

“迟早的事。”我实话实说。

她点点头,眼神暗了下去。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意外的动作——她靠过来,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很轻,像只小鸟。“你的心跳很快。”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