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天学扎染时,我心神不宁。小萱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认真教学。中午吃饭时,她甚至替我挑出了我不爱吃的香菜——我从来没告诉过她我不吃香菜。

“你怎么知道?”我问。

“观察。”她简短地回答。

下午,我提前离开扎染坊,说有个视频会议。其实是约了琳达——她又来大理了。我们在酒店见面,这次我表现正常。结束后,琳达说:“你今天有心事。”

“没有。”我说。

“有,”她坚持,“你刚才叫错了我的名字。”

我心里一惊:“我叫了什么?”

“小萱。”她说,“那是谁?”

我无言以对。

回民宿时,天已经黑了。老杨在门口等我,脸色严肃:“津铭,有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

“小萱今天来过,问你去哪了。”他说,“我说不知道,但她好像不信。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就等你。”

我感到一阵烦躁:“她到底想干什么?”

老杨点了根烟:“我说过,她不一样。”

那晚,我辗转难眠。凌晨两点,手机响了,是小萱。“我睡不着,”她说,“能来陪我吗?”

我该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我说好。

她穿着睡衣开门,脸色苍白。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灯,昏暗得很。我们坐在床上,她靠着我,不说话。空气里有种紧张感。

“小萱,”我终于说,“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她抬头看我,眼睛在黑暗中发亮。

“我比你大太多,而且我不会留在大理。”

“我知道。”她说,“你和他是同一种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她笑了,酒窝深陷:“因为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走。”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想起老杨说她为前男友自杀的事。想起她观察我的习惯,她记得我不吃香菜,她知道我去了酒吧。这不是普通的喜欢,这是...

她突然从枕头下拿出样东西——是把剪刀,扎染用的那种,很锋利。她拿着它,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自己的手腕。

“津铭,”她轻声说,“如果你离开,我就用这个结束一切。”

我惊呆了,伸手想夺剪刀,但她动作更快。剪刀尖已经抵在她手腕上,压出了一道白痕。

“你疯了?”我说。

“我只是太爱你了。”她说,眼泪突然流下来,“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

我该害怕的,该逃跑的。但看着她流泪的脸,我竟然有种奇怪的心疼。我慢慢靠近,握住她拿剪刀的手。“放下,”我说,“我不会走。”

“你保证?”

“我保证。”

她放下剪刀,扑进我怀里。她身体很冷,像大理的月光。我抱着她,心情复杂。这一刻,我知道我惹上麻烦了。

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有点享受这种麻烦。

那晚我没走,和她相拥而眠。她睡得很安心,像找到归宿的孩子。而我,睁着眼到天亮。

清晨,她醒来,对我微笑。那笑容纯净如初,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早安,津铭。”她说,吻了吻我的额头。

“早安,小萱。”我说。

她起身做早餐,哼着歌。阳光照进小屋,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如果不是我看见她悄悄把剪刀收进抽屉,我几乎要以为昨晚是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