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护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女朋友需要缴费，然后就可以拿药了。”
魏武张了张嘴，想纠正“女朋友”这个称呼，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接过缴费单。
傍晚时分，常欣圆的情况稳定下来。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尴尬，再次弥漫开来。
“谢谢你，”常欣圆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清晰了许多，“医药费我转给你。”
“不急。”魏武摆摆手，目光扫过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吃点东西？”
他们走进医院附近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馆。
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蒸汽氤氲，暂时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生疏。
“你应该知道了我的名字，”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在北京做图书编辑。”
“魏武，摄影师。”他言简意赅，夹起一筷子面，“自由职业。”
短暂的沉默后，常欣圆轻声补充：“来青海...散散心。”
魏武抬眼看了看她，没有追问“散心”背后的故事，只是顺着话题说：“这里适合放空。天地够大，能装下很多事。”
“你呢？专门来拍沙尘暴？”她有些好奇。
“嗯。记录一些极致的东西。”谈到专业，魏武的话多了一些，“风暴，极光，星空...它们有种原始的美，能提醒人自身的渺小。”
常欣圆静静地听着，看着他说话时微微发亮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一种近乎纯粹的、对某种事物的热忱。
这和她日常接触的文稿、选题、市场数据，仿佛是两个世界。
“追逐这些，很危险吧？”她想起昨天的经历，仍心有余悸。
“习惯就好。”魏武吃得很快，但不显粗鲁，“心里有准绳，知道界限在哪里。”
他放下筷子，看着她几乎没动几口的面，“不合胃口？”
“不是，”常欣圆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暂时没什么胃口。”
她拿起旁边的醋瓶，自然地往他碗里倒了一点，“看你口味挺重，加点醋可能更好吃。”
魏武愣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带着点亲近意味的动作，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着她低头小口喝汤时，垂下的柔软发丝，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动了一下。
结账时，常欣圆坚持付了钱，算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走出面馆，晚风带着凉意。她拢了拢外套。
“接下来去哪？”魏武问。
“回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可能去茶卡盐湖看看。”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魏武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拿着。这边地广人稀，信号也不稳定，万一再遇到麻烦，可以试试打这个电话。”
“还有这个汽车店的单据，你的车暂时在那里。”
常欣圆抬起头，看着他被高原日光雕刻过的侧脸，轻声说：“好。”
他帮她拦了辆出租车，看着她坐进去。
车子发动前，他忽然弯腰，透过降下的车窗对她说：“茶卡的星空不错。下次...如果还有机会，我带你去拍真正的星空。”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常欣圆看着他，点了点头，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他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