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就凭一张嘴，红口白牙地，就把人一辈子的清白给毁了。”
我说得很平静。
不带一丝火气。
但齐班主听懂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他搓了搓手，半晌才说：“我知道你委屈。但是，这人言可畏啊。”
“班主。”我打断他，“我不委屈。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挺没意思的。”
“唱戏，比的是本事。不是比谁的嘴碎，谁的故事编得好听。”
齐班主沉默了。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事儿，我会处理。”
我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我知道，他不会处理。
至少，不会为了我，去得罪红芙。
红芙是他的摇钱树，我只是个新来的。
这笔账，他算得清。
所以，这事儿，还得我自己来。
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让所有人，都闭嘴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4
三天后，是城里富商张老爷的寿宴。
他点了庆云班的戏，指名要看《游园惊梦》。
这出戏，本来也是红芙的拿手好戏。
但张老爷特意传话来，说想听听那个唱《醉杨妃》的新人。
齐班主把我跟红芙都叫到了跟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说：“张老爷点名了，今晚这杜丽娘，就让裴声来。”
这话一出，后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红芙身上。
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手里的丝帕，被她拧成了一根麻花。
“班主！”她尖叫起来，“凭什么！《游园惊梦》我唱了上百遍了！她一个新来的懂什么！”
“这是张老爷的意思。”齐班主板着脸。
“张老爷？张老爷怎么会知道她！还不是她……”红芙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但那眼神，那没说完的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她是在暗示，我跟那个张老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那些恶意的猜测，像黏腻的蛛网，朝我罩过来。
我一直没说话。
等到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我才往前走了一步。
我先对着齐班主行了个礼。
然后，我转向红芙。
我脸上带着笑，很温和的笑。
“红芙姐，这些天，辛苦你了。”
她一愣，“我辛苦什么了？”
“辛苦你为我的身世操心啊。”
我声音不大，但整个后台都听见了。
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我，一脸震惊。
没人想到，我会把这事儿，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挑明。
红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我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我听班里的姐妹们说，红芙姐你特别关心我，总跟人打听我是从哪儿来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这人，怕给别人添麻烦。既然姐姐这么想知道，我今天就索性说个明白，也省得姐姐你再费心去猜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后台最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传遍了每个角落。
“我姓裴，单名一个声字。”
“我家不住在京城，在城外三十里的裴家村。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就我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