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伯,这规矩,到底是为了防什么?”陈砚终究没忍住,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堂屋里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惊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难。大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厉声道:“祖辈传下来的规矩,自然有道理!问那么多做什么?照做就是!”他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尤其是你,陈砚,读了几天书,别动什么歪心思!今晚,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

陈砚低下头,没再争辩,心里那点叛逆的火苗却被这话语扇得更旺。歪心思?他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渗透了山坳。没有月亮,连星光也极其稀薄。老宅像一口被遗弃的古井,沉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陈砚和堂弟陈韬被安排在西厢房最靠里的一间。陈韬心思简单,躺下没多久,就在对游戏皮肤的絮叨中沉沉睡去,鼾声渐起。

陈砚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感受着黑暗如同实质般压迫着眼皮。耳朵变得异常灵敏,捕捉着这古老宅第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风吹过屋檐缝隙的呜咽,远处山林里不知名夜枭的啼叫,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时间像是凝固了,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

他悄悄摸出手机,屏幕幽蓝的光照亮他半张脸。刚过子时。他深吸一口气,像执行一个预谋已久的仪式,轻轻坐起身,穿上鞋。录音笔已经开启,红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被他小心地放进上衣口袋。摄像机也调整到夜间模式,握在手中。

他屏住呼吸,拉开房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僵在原地,侧耳倾听,隔壁房间并无动静,只有陈韬的鼾声依旧。他像一抹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入走廊。

黑暗浓郁得化不开,他只能凭借记忆和手指触摸冰冷的墙壁摸索前行。目标是祠堂。那个供奉着祖先牌位、终年香烟缭绕,却在今夜被视为绝对禁地的地方。他直觉感到,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里。

就在他穿过第二进院落的天井,距离祠堂那扇漆黑大门仅有几步之遥时,宅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诡异的声音!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动物弄出的响动。是敲击声!密集、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咚!咚!咚!”

是锤子砸钉子的声音!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前门、后门、侧门,以及所有窗户的位置!声音又快又急,仿佛有无数人,在宅子外围同时作业!他们要干什么?把这座宅子彻底封死?!

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胸骨。他猛地扑到最近的一扇支摘窗边,手指颤抖地抠进木板缝隙,试图向外看。可外面是更深沉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一声声敲击,如同重锤,不是砸在木头上,而是直接砸在他的耳膜和心脏上。他想起晚饭后,大伯和几个叔伯的确在院子里整理过木料和工具,当时只以为是寻常家务,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是他们?是家族内部的人,从外面钉死了所有的出口?

为什么?自囚于死地?这到底是什么疯了的传统?!

钉凿声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