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抬头，看见陈暮翻了个身，嘴角还带着笑。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碰到他眼角的细纹——那是这些年一起走过的痕迹，是雨里的伞、深夜的粥、生病时的温水。
这时，她的手腕又热了起来。
林溪看着窗外的闪电，突然笑了。
这次，她准备好了。
2 被修改的现在
林溪是被冰箱的嗡鸣吵醒的。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脚下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铝制汽水罐滚到沙发底，罐身凝着的水珠在地毯上洇开小圆圈，橘子味的甜香钻进来，是陈暮从前最爱的牌子。
不对。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玄关的鞋架变了：她的小白鞋还在，但旁边原本摆着陈暮的黑色马丁靴——鞋尖总沾着她偷偷抹的草莓果酱——现在换成了双藏青色运动鞋，鞋跟沾着草屑，像刚从球场上回来。
茶几上的相框晃了晃。她扑过去，指尖碰到玻璃时僵住：原本嵌着她和陈暮在海边的合照——她骑在他脖子上，裙角被风掀起，他的笑比阳光还亮——现在换成了两个穿运动服的男生勾肩搭背的画面。左边的男生剑眉星目，嘴角有个和陈暮一模一样的梨涡，举着篮球喊“看镜头”；右边的陈暮比现在年轻几岁，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攥着罐橘子汽水，罐身的水珠滴在运动裤上，洇出浅淡的印子。
“陈暮？”她喊了一声，声音撞在空荡的公寓墙上，弹回来时变了调。手机在枕边震动，她抓起一看，备注还是“宝贝”，但最新消息停在三天前：“溪姐，最近忙吗？我哥说想请你吃饭。”
溪姐？林溪的手指发抖，点进陈暮的朋友圈。第一条是昨天发的：“和哥爬香山，他说我体力不如高中——切，明明是他啤酒肚藏不住了。”配图里，陈阳勾着陈暮的脖子，两人额头上都是汗，陈暮手里举着瓶橘子汽水，瓶身反射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疼。
记忆像被揉皱的纸，突然展开。第一次穿越是在两个月前，她在陈暮抽屉最里面翻到顶旧消防帽，帽檐刻着“陈阳”两个字。陈暮推门进来时，脸瞬间白成纸，把帽子塞进抽屉深处，说“那是我哥的”，转身去厨房煮面的背影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还在抖。
她睡不着，抱着陈暮送的怀表——一周年纪念礼物，他说“这表是爷爷传下来的，能走一百年”——翻来覆去。凌晨三点，怀表指针突然倒转，蓝光裹着她往下沉，等睁开眼，已经站在高中图书馆的走廊里。
少年陈暮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穿过银杏叶的缝隙洒在他发顶，像镀了层金。他手里捧着本《时间简史》，指尖缠着白色纱布，正皱着眉算书页上的公式。林溪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同学，能借我本《意林》吗？”
他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学姐，《意林》在第三排左数第五层——不过……你要看《时间简史》吗？我刚看懂虫洞那章，能讲给你听。”
那天他们聊了一下午。她知道了陈阳是消防队的副队长，知道了陈暮的纱布是帮哥哥修自行车摔的——“他说我手笨，可上周我刚帮他换了刹车片”，知道了他每天放学都要去便利店买橘子汽水，“我哥值夜班爱喝这个，说甜得能扛住困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