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李景面前，她总柔顺得像个可爱天真的女儿。
我时常翻阅母亲遗留的医书，终于炼制出了毒药，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扼腕叹息。
她性情善良，医术只用于治病救人。
我如今的医术一门心思都扑在害人上面，也只有自己死后，亲自去给母亲赔罪了。
正值庙会时节，京城中寺庙众多，热闹非凡。
最具盛名的是天光庙，在毓山最高处，帝王都曾去过此地祈福，每年会有许多人前往，李府也不例外。
今年，李景带着曹氏和冯姨娘去天光庙，随行仆人众多，我也在其内。
在天光庙的那晚，我亲手送了第一个人去给我娘赔罪。
4
晨钟破晓，余音绕耳。
许多香客们都到得很早，巨大的青铜香炉在中央伫立，燃起袅袅香火气。
大殿之中，李景跪拜在佛祖脚下，久久不见起身，落在外人眼里，倒是虔诚得很。
我站在殿外，瞥见佛祖的眼睛，是慈悲吗？
若是慈悲，便佑我大仇得报吧。
但比起佛祖，我更信自己。
第二日夜晚，我将药下在了冯姨娘每日都要喝的安神汤里，亲眼看着她喝下。
平日李景不来的时候，她都睡得早。我们这些仆人伺候她吃完饭，便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我估摸着药效该发作了，从窗户翻了进去。
冯姨娘躺在床上，额头上冒着大颗的汗珠，嘴角挂着血，双目睁着，看着很是痛苦。
“冯姨娘，今日我来是因为你杀了我娘，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害她。你若说了实话，我便把解药给你。你若不想说，我就先毒死你，再送李菀去陪你。”
我在诈她，唯有如此，我才有机会知道真相。
冯姨娘喑哑着嗓子，艰难地抓着我的手，又喷出一口血来：“月萤，我没有害过你娘，不是我。”
“还在狡辩，湖边的滑石粉你是记不得了吗？”
药效深入骨髓，锥心的痛苦折磨着她：“是老爷要杀你娘，我只是将滑石粉洒在了湖边，你娘是自己掉下去的。”
“可老爷为什么要杀我娘啊？”
“我真的不知道，月萤你明白的，李府的女子生存本就不易。我只是想讨老爷开心，我若是不听话，老爷也不会放过我的。”
“你说得对。”我轻笑了起来，将半粒解药递给了她。
冯姨娘痛苦万分，艰难地从我的手里拿过解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没一会儿，她止住了吐血，身体也能动弹起来。
“这只是半颗解药，另外半颗得拿你身上的钱财来换。我需要盘缠，今夜我就要离开这里。”
冯姨娘下了床，将所有盒子里的珠宝首饰和银票都翻找了出来：“都给你，月萤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
我收了钱财，满意地笑道：“冯姨娘，那另外半颗，我放在大殿佛祖的脚下了。你现在赶过去，刚好还来得及，再晚药效就过了。”
她身上的痛苦并未消减完，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出了门，踏上了那条黄泉路。
夜黑风高，冯姨娘跌跌撞撞地往大殿赶路。途经伴星崖时，我亲眼看着她脚下一滑，跌下了那万丈悬崖。
悬崖边的滑石粉是我撒下的。
大殿佛祖的脚下也根本就没有那半颗解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