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你爸啊。】
【毕竟是他才有了你，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百善孝为先啊孩子。】
压抑在表面的平静之下。
他们都说【哪有父亲不爱孩子的，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我想说他们说的就是狗屁，我的父亲就是不爱我。
但我说不出一句话，我的情绪就好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骤然间被冰雪覆盖，陡然间变得贫瘠。
5
我在医院照顾了父亲一天，我厌恶身体流淌的血液，也许是那里面带着的微薄的血缘关系，日夜折磨着我，让我始终逃脱不了是他女儿的这一现实。
我回到破旧的出租屋，比我小五岁的弟弟跑出来抱住我，【姐姐，你们去哪了？】
那一天，他去了朋友家，刚好躲过这一劫，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还没有变。
【姐姐，我饿了，妈妈不做饭。】弟弟摸着肚子，语气委屈。
我没说什么，感觉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耗尽了。
摸摸他的头，一天都没进食的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等着，姐姐给你做。】
瘦弱的小男孩坐在桌边，吃的津津有味。
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推门去到母亲的房间，母亲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蜷缩在墙角，面色惊慌，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那一刻我的身体有些发抖，我害怕母亲熬不过去了。
我唯一的港湾似乎也要离我而去了。
那一夜，我是趴在母亲怀里睡的，哪怕她惊慌失措，但还认得她的孩子，因为常年劳作的双手关节有些弯曲。
她就用那双手轻轻拍着我的头。
嘴里念叨着什么，很轻，很轻，但我好像在梦里听见了【我的囡囡。】
6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母亲的手腕是湿的，她靠着墙，整夜睁着眼。
我收拾好一切，带母亲去了医院。
或许是我心里早有猜测，听见医生说【受到重大刺激，精神紊乱。】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我注意到医生看我的奇怪眼神，毕竟没有一个女儿听见母亲这样还会这样平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也许在医生眼里我是个不称职的女儿。
我抿抿唇，牵着母亲离开。
在那以后，我四处去找兼职，处处碰壁，处处尝试。
因为我是未成年，长的又瘦弱，没有人愿意要我。
终于在我承诺只要一半工资后，找到了一份在餐馆后厨洗碗的活。
于是白天我在学校读书，在同学们同情的眼光中找到老师申请贫困补助。
晚上泡在餐馆，洗完堆得比我还高的脏盘子，然后拖着乏力的身体回家。
还在读初中的我就已经没了自尊那种东西，那时我隐隐约约明白穷人的自尊很脆弱，也许只是一个同情的目光就能戳破这层伪装。
但我都不在乎了，我抓住一切可以赚钱的机会，攒下每一分可以省的钱。
我的世界没有除生存以外的任何娱乐，平淡，死板。
后来我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我们那最好的高中，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奖学金，这让我的生活得以喘息。
7
从前弟弟还会问我父亲为什么一直躺着睡觉。
我问他【这样不好吗？】
他眨着大眼睛，里面还保留着童真【我喜欢他这样，这样他就不会打姐姐和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