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等。
等我发火，等我失态。
一个外门弟子，被内门弟子毁了三个月的心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自认倒霉。
如果我敢发作，那就是顶撞师长，以下犯上。
藏经阁执事，是赵娉的亲叔叔。
我没动。
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团墨迹，看它彻底吞噬掉我最后一个还没写完的字。
三秒钟。
我抬起头，看向赵娉。
她的脸上，歉意已经变成了不耐烦和一丝丝的轻蔑。
大概是觉得我太怂了，连句场面话都不敢说。
我冲她笑了笑。
很温和的那种笑。
“没关系，赵师妹。”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藏经阁里，足够每个人都听清楚。
“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赵娉愣住了。
她身后的那些人也愣住了。
她们大概在想，我是不是被气傻了。
三个月的心血，三十块灵石，一句“小事”就过去了？
赵娉的表情有些扭曲。
她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什么“师姐你大人有大量”，什么“我回头赔你就是了”，全堵在了喉咙里。
我这反应，不在她的剧本里。
她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湿了水的棉花，不得劲。
“师姐，你……”
她还想说点什么。
我没给她机会。
我慢条斯理地，把桌上那本被毁掉的抄本合上，推到一边。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伸出手，探入了腰间的储物袋。
下一秒。
一本崭新的，一模一样的《九转归元诀》抄本，被我拿了出来。
放在了桌子中央。
这本书，从封面到纸张，从装订线到书页的边角。
都和我刚刚被毁掉的那本，没有任何区别。
我翻开最后一页。
上面，每一个字都工工整整，墨迹已干，散发着淡淡的松香。
最后一个字，也稳稳地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
完美无瑕。
我对赵娉说：“无妨。”
“因为我这人有个习惯。”
“我喜欢，做备份。”
2
赵娉的脸，绿了。
不是形容。
是真的绿了，像被人喂了一嘴的苦胆。
她死死盯着我桌上那本新的抄本，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好笑。
她身后的那几个跟班，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她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全是？。
这女人什么情况？
她什么时候又抄了一本？
难道她有三头六臂不成？
藏经阁里，更安静了。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我桌上这两本书。
一本，是沾着墨迹的“尸体”。
另一本，是崭新出炉的“替身”。
两本书并排躺着，像一对双胞胎，一个倒了霉，一个走了运。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拿起那本完好的抄本，走到执事台。
今天当值的，不是赵娉的叔叔，是个姓李的师兄。
李师兄是个老实人，平时不多话，此刻也看傻了。
我把抄本递过去。
“李师兄，外门弟子俞静，誊抄《九转归元诀》任务完成，请查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