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声巨响,绣楼的窗户猛然被撞开!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得烛火疯狂摇曳!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入房中,带起一股陈旧的香火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那人动作快如闪电,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见他手中一道黄符激射而出,精准地贴在镜面之上!那符箓并非普通朱砂所绘,而是闪烁着一种暗沉的金光!

"敕!"

一声短促有力的低喝。

镜中老鬼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般的惨叫!那模糊扭曲的面孔瞬间布满裂纹,如同破碎的瓷器,随即化作缕缕黑烟,被强行压回镜面深处!漆黑的镜面恢复成普通的水银镜,只是正中央,多了一道清晰的、如同闪电状的裂纹。

那股庞大的吸力和阴冷气息,骤然消失。

陈远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他抬头望去,只见那黑影背对着他,站在梳妆台前,身形高大,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

"师......师父?"陈远难以置信地喊道。

那身影微微一僵,却没有回头。他伸出手,从梳妆台一个隐蔽的抽屉夹层里,取出了一柄用丝绸小心包裹的桃木梳。梳齿间,果然缠绕着几根早已干枯的发丝。

他将木梳放在桌上,然后,用一种陈远从未听过的、沙哑而疲惫的声音说道:

"尽快了结此事。此地不宜久留。"

"师父!您这些天去哪了?血书是怎么回事?持伞人......"陈远挣扎着爬起来,急切地问道。

"莫问!"黑影厉声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记住血书所言!守铺满月!若见持伞人,焚书远遁!否则......"

他的话戛然而止,猛地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的侧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憔悴,眼神中充满了陈远从未见过的惊惧。

"来不及了......记住我的话!"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从窗口掠出,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只留下惊魂未定的陈远,和那柄承载着一段痴念的桃木梳。

陈远呆立原地,心中波澜起伏。师父还活着!但他显然在躲避着什么,甚至连相认都不敢。那镜中老鬼如此凶悍,却被师父一道符箓轻易镇压,师父的道行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连他都如此恐惧的"持伞人",又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强压下心中的混乱,拿起那柄桃木梳。次日,他告知李老爷,需将小姐生前心爱之物随葬。在李小姐坟前,他焚香祷告,将木梳与纸钱一同焚化。

当最后一缕青烟散尽,陈远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李府绣楼的那股哀怨之气,终于彻底消散。

第七个。

他成功超度了第七个亡灵。

然而,陈远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师父惊惧的眼神、镜中老鬼的恐怖、血书上诡异的符号,以及那从未露面却让师父闻风而逃的"持伞人",如同重重阴霾,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隐隐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而超度亡灵,或许仅仅只是......风暴来临前,微不足道的序曲。

第三卷:十字路口的白裙

李府之事后,陈远病了一场。

并非身体上的疾病,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寒意。连续七日,他夜间都会被那面铜镜的幻象惊醒——镜中的自己,五官模糊,渐渐融化,最终变成一片光滑的、反射着幽光的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