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每个周末,林晓和张悦都会挤最早一班公交去县城的辅导班。公交车要开四十分钟,她们坐在最后一排,趁着路上的时间背单词。张悦总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林晓,说:“你容易晕车,靠着窗能舒服点。”
有次林晓晕车,趴在窗户上难受,张悦从书包里掏出薄荷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含着这个,能好点。”
林晓含着薄荷糖,清凉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喉咙,心里也暖烘烘的。
辅导班的教室在旧教学楼的三楼,没有空调,只有两台吊扇在头顶转。夏天上课时,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林晓和张悦就各带一块毛巾,擦完汗继续做题。
有次数学课,老师讲排列组合,林晓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咬笔杆。张悦看见后,趁老师板书的间隙,在草稿纸上画了个表格,把解题步骤一步步写清楚,推到林晓面前:“你看,把情况分两类,这样算就简单了。”
林晓照着表格看,突然就懂了,她抬头冲张悦笑,张悦也笑,两个人的眼睛都亮闪闪的。
下课后,张悦把自己的数学笔记递给林晓:“这上面有我总结的解题技巧,你拿去看看,说不定有用。”
林晓接过笔记本,封面是粉色的,里面的字迹工工整整,重要的地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出来。
她摸了摸笔记本,心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张悦。”“谢啥呀,”张悦摆摆手,“咱们是战友,就得互相帮忙。”
晚自习后,她们会留在教室刷题,教室的灯亮到十点,她们就学到十点。张悦的笔芯换了一根又一根,笔杆上的漆都被磨掉了;林晓的笔记本写满了一本又一本,每页都记得密密麻麻。
有次保安大叔来催她们走,笑着说:“你们俩真是用功,天天最后一个走。”张悦笑着说:“大叔,我们想考上大学,以后过好日子。”
保安大叔点点头:“好,好,有志气,快走吧,天黑了不安全。”她们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在校园里,月光洒在她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张悦突然说:“晓晓,等咱们考上大学,就去同一个城市,好不好?”
林晓用力点头:“好,咱们拉钩。”
两个女孩的手指勾在一起,约定要一起走出职中,走向更远的地方。
高三那年冬天,母亲突然病倒了。林晓放学回家,看见母亲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呼吸很轻。
她赶紧打了120,把母亲送进医院。医生说母亲是长期劳累导致的贫血,还有严重的腰椎问题,需要住院治疗。
林晓每天下课后就往医院跑,给母亲擦身、喂饭,晚上就在病房的折叠床上复习。折叠床很小,她只能蜷着身子睡,每天早上醒来,浑身都是酸的。
有天她做题到深夜,台灯的光落在课本上,母亲突然醒了,拉着她的手说:“晓晓,要不别考了,妈出院后还能去打工,能养活你。”
林晓把脸贴在母亲手背上,母亲的手很凉,她的眼泪打湿了母亲的袖口:“妈,我想考上大学,想让你以后不用再打工,想让你住大房子,想让你好好享享福。”
那天晚上,林晓在病房里背完了一整本英语单词,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课本上,像撒了一层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