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到了新学校,好好读书,咱不靠别人。”
母亲把书包递到她手里时,声音有点哑,林晓摸着手感柔软的书包带,把眼泪憋了回去——她知道,这书包花了母亲三天洗盘子的钱。
初中的教室在三楼,林晓选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她成了班里最沉默的学生,上课坐得笔直,眼睛盯着黑板不敢挪开,下课就趴在桌上做题,连厕所都尽量少去,就怕遇到同学的指指点点。
有次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表扬她:“林晓这次月考进步很大,尤其是几何题,步骤写得特别清楚。”
林晓抬头想谢谢老师,正好对上后排女生李娜的眼神——李娜撇了撇嘴,跟旁边的人小声说:“再努力有啥用?没爹的孩子,注定没出息。”
那眼神像根细针,轻轻刺在林晓心上,她赶紧低下头,把脸埋进课本里。
中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林晓考了全校第三。母亲特意炖了鸡汤,汤里飘着红枣和枸杞,她把最大的鸡腿夹给林晓:“等咱晓晓考上重点高中,妈就带你去县城买新衣服,再给你买个新文具盒。”
林晓咬着鸡腿,鸡汤的香味里混着母亲的期待,她用力点头:“妈,我一定考上。”
可放榜那天,林晓在重点高中的红榜前站了整整两小时。
太阳从东边移到西边,影子拉得老长,她从第一个名字看到最后一个,又从头看了一遍,始终没找到“林晓”两个字。
后来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递过来一杯水:“晓晓,差了三分,作文扣得多了点,可能是审题有点偏。”
林晓握着水杯,水是温的,可她觉得浑身发冷。走
出学校时,天阴沉沉的,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她沿着路边的梧桐树走,一片黄叶子落在她肩上,她突然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了——她好像看见母亲在工地搬砖的样子,看见母亲洗书包时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的期待。
职中的通知书寄来那天,母亲正在厨房择菜,手指顿了顿,又继续低头掐掉菜根。
“职中也挺好,”母亲把择好的青菜放进篮子里,声音很轻,“学门技术,以后好找工作,也能早点挣钱。”
林晓看着母亲的侧脸,她的头发里又多了几根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些,林晓没说话,把通知书放进抽屉,第二天就去了学校报到。
职中的课堂和初中完全不同。有人上课趴在桌上睡觉,口水沾湿了课本;有人偷偷在桌下玩手机,屏幕亮着光;老师在讲台上讲机械原理,手里拿着零件比划,台下没几个人认真听。
林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高中课本摊在桌下,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就赶紧低下头看几眼。
有天晚自习,班长张悦突然坐到她旁边,递过来一瓶酸奶,酸奶还是冰的,瓶身冒着水珠:“你总看高中的书,是想考大学吗?”
林晓愣了愣,手指攥着课本的边角,点了点头。张悦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太好了!我也是!我知道县城有个辅导班,周末开课,老师讲得特别好,咱们一起去吧?”
林晓看着张悦的笑脸,心里像照进了一缕阳光——那是她在职中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