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没再多问,只是在离开前,递给我一张信封。
“这是您哥哥的助理留下的。”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是顾景深龙飞凤凤舞的字迹,冰冷又疏离:
【这颗肾,我们买断了。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月柔面前。】
买断?
我看着那张支票,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原来我的健康,我的未来,我身体的一部分,在他们眼里,只值五百万。
也好。
从此,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我攥紧了那张支票,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因为再痛,也痛不过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03
出院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办完了所有手续。当我走出医院大门,回头望向那栋白色的建筑时,心中没有一丝留恋。
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就像一场被精心编织的梦。如今,梦醒了,我也该走了。
我用那五百万,在城市的一个安静角落租了一套小公寓。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足够我一个人生活。
没有了顾家的束缚,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但也伴随着巨大的迷茫和身体上的痛苦。
伤口恢复得很慢,我常常在夜里疼醒。身体变得很虚弱,爬几层楼梯就会气喘吁吁。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熬夜画设计稿,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我的人生,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慢放键。
我开始找工作,但没有顾家的光环,又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承担高强度的工作,屡屡碰壁。
最艰难的时候,我一天只舍得吃一顿饭,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用来看病吃药。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境遇,包括我最好的朋友。我像一只受伤的蜗牛,缩回自己的壳里,独自舔舐伤口。
我以为,我和顾家,和顾景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在医院复查时,再次遇到了我的主治医生。
他叫陆时屿,一个很年轻,但眼神却很沉稳的男人。他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看着我的检查报告,眉头微微蹙起。
“秦小姐,你的恢复情况……不太理想。”他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凝重,“你术后的调理跟不上,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
我的心一沉:“很严重吗?”
陆时屿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非常专业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说:“根据目前的身体机能数据评估,如果不进行系统性的昂贵治疗,你的预期寿命,可能……只剩下半年左右。”
半年。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
我愣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才二十二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就因为一颗肾?就因为一场我以为的“报恩”?
荒唐,可笑。
我的手脚冰凉,嘴唇不住地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时屿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秦小姐,我知道这很残酷。但是,也许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让你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好一点,也能……解决你的经济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