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别说我爷爷了，就是我这个半吊子，都能找出十七八个漏洞。
那个所谓的画圣真迹，笔锋生涩，线条断续，一看就是学了几年画的学生临摹的。
墨色虚浮，像是刚画完没几天。
最离谱的是那个印章。
“吴带当风”四个字，那个“风”字的勾，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吴带当疯”。
一群瞎子，围着一幅垃圾。
还看得津津有味。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我摇摇头，决定不再看这辣眼睛的东西。
低头专心对付我面前的点心。
嗯，这荷花酥味道真不错。
3
钱多多被捧上了天，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他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在人群里穿梭。
“哪里哪里，也是钱某运气好。”
“同喜同喜，大家一起欣赏，一起欣赏。”
何川大师则被一群人围在画前。
他指着画上的细节，唾沫横飞地讲解。
“大家看，这根线条，就是传说中的‘兰叶描’，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再看这人物的开脸，庄严肃穆，自带神韵。”
我一边听，一边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
兰叶描？
这明明是描了断，断了描，中间接了好几次笔。
还神韵，这神仙的表情，一个个都跟便秘了三天似的。
有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何大师，我听说吴道子的画，人物衣带飘逸，有‘吴带当风’之称。但这画上的人物，衣带好像……有点僵硬？”
好问题！
我差点想给他鼓掌。
终于有个不瞎的了。
何川的脸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咳嗽一声，用一种“你还太年轻”的眼神看着那个年轻人。
“这位小友有所不知。画圣早期的作品，风格就是如此沉稳厚重。这恰恰是此画珍贵之处，证明了这是他早年的真迹！”
我靠。
这都能圆回来？
人才啊。
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那个年轻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如此，受教了，受教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何大师学究天人，我等佩服！”
“是啊，要不是何大师指点，我们就错过了这等细节！”
我彻底无语了。
行吧。
你们开心就好。
反正画是你们的，钱也是你们的。
关我屁事。
我正准备把最后一块点心消灭掉，然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开溜。
一个不怎么友好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柳家妹妹，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去欣赏一下画圣真迹吗？”
我抬头。
是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周采月。
她爹和我爹是政敌，所以她从小就看我不顺眼。
今天她穿了一身粉色长裙，打扮得花枝招展。
身边围着几个小姐妹，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
我咽下嘴里的点心，慢吞吞地擦了擦嘴。
“周姐姐，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
我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周采月冷笑一声。
“谁不知道你柳时音，得了柳公真传，眼光高得很。怎么，是觉得钱员外这幅画，入不了你的法眼？”
她声音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