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纷纷朝我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要是说画好，就是附和。
我要是说画不好，就是同时得罪了钱多多和何川，还有这一屋子的“名士”。
我爹出门前的叮嘱，又在我耳边响起。
“少说话。”
对，少说话。
我站起身，对着周采月福了福身。
“姐姐说笑了。时音年幼，哪里懂什么鉴画。不过是跟着爷爷学了几天涂鸦罢了。画圣真迹，自然是要好好欣赏的。”
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谦虚了自己，又捧了那幅画。
周采月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还想再说什么，钱多多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哦？这位就是柳公的孙女？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钱多多一脸的热情。
“柳小姐，快请上前，帮我好好看看这幅画。有您这位行家点头，我这心里才算踏实啊！”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
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这浑水，怕是躲不过去了。
4
我被一群人半推半就地拥到了画前。
离得近了，这画上的缺点更是暴露无遗。
那纸，是去年的“松烟纸”，做旧的痕迹还很明显，边角都起毛了。
那墨，带着一股刺鼻的工业味道，根本不是上好的松烟墨。
我站在画前，一言不发。
周采月在我身边，阴阳怪气地说：
“柳妹妹怎么不说话了？是被画圣的神作给震撼到了吗？”
我没理她。
我的目光，落在了画中一个仙女的腰带上。
这个造假的人，大概是想画出“吴带当风”的感觉。
但他显然没研究过历史。
那个时代的女子，腰带流行的是一种叫“同心结”的系法。
而画上的这个结，是个简简单单的活扣。
而且，为了显得飘逸，那个腰带的尾巴，画得特别长。
长得都快拖到地上了。
这要是真人，走两步路，就能把自己绊个狗吃屎。
还神仙呢。
我看是“神经”还差不多。
真是，太可笑了。
我实在是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我很快就捂住了嘴。
但已经晚了。
所有人都听见了。
整个听雨轩，瞬间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钱多多的笑脸，僵在了脸上。
何川的胡子，抖了一下。
周采月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柳时音，你笑什么？”
周采月第一个发难。
“难道你觉得，画圣的真迹很可笑吗？你好大的胆子！”
她直接给我扣了顶大帽子。
我放下手，脸上恢复了平静。
我对着钱多多和何川，微微欠身。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我不是笑这幅画。我是……我是想到了一个笑话，一时没忍住。”
我开始胡说八道。
钱多多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哦？什么笑话，说出来让大家也乐一乐。”
他还真信了。
我脑子飞快地转。
“我……我想起来，我家的猫，昨天偷吃了一条鱼，结果被鱼刺卡住了。那样子，特别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