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她每天都会拉着我去城市里“探险”。她会指着天上的云在画板上画出一只小羊。她会指着路边的野花在画板上画出一个太阳。
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仇恨。
有一天她拉着我坐在一座废弃的教堂里。
她拿出画板很认真地画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男人他长着翅幕膀却在流泪。他的周围是无数个指着他的人。
然后她在画的下面写了一行字。
“他们说有一个魔鬼偷走了大家的声音。可是我觉得他一定也很难过吧。”
我看着那幅画看着那行字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抱着那块画板像一个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试着理解那个“魔鬼”的痛苦。
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绿洲。
我以为我可以在这里躲一辈子。
但是我错了。
善意的终点是更残忍的背叛。
7
我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是一个叫老三的男人揭发了我。他以前是个小偷眼神很毒。他大概是在某个悬赏通告上看到过我的照片。
那天他带着一群人冲进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家”。
他们手里拿着棍子和刀。
“他就是许楷!”老三用手指着我用一种夸张的、愤怒的口型对所有人“说”。
那一瞬间我周围所有的温暖都消失了。
那些曾经分给我食物的、对我微笑的邻居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和外面的人一模一样。
充满了冰冷的刻骨的仇恨。
他们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
我没有跑。
我只是绝望地看着他们。
我看着那个曾经给我递过半个馒头的大叔此刻他手里举着一根铁棍。
我看着那个曾经教我用手语说“谢谢”的大婶此刻她眼里全是恶毒。
原来所谓的温暖所谓的理解都只是建立在“我不是许楷”这个前提之上。
一旦这个前提崩塌所有的善意都会瞬间变成最锋利的刀。
“抓住他!”
“打死他!”
“把他交给‘审判庭’!”
“审判庭”是这场灾难之后民间自发形成的一个极端组织。他们以“审判魔鬼”为名用最残酷的私刑处决那些他们认为的“罪人”。
而我是他们名单上排名第一的头号目标。
我被他们死死地按在地上。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反抗。我的心已经死了。
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我看到了芽芽。
她小小的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张开双臂像一只勇敢的小母鸡护着我。
她哭着对那些人拼命地摇头。她拿出她的画板想告诉他们我不是坏人。
但是画板被老三一脚踢碎了。
“滚开!你这个小怪物!”老三的口型无比狰狞“你居然帮这个魔鬼说话!”
他一把推开了芽芽。
芽芽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墙角。
她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从她的额头流了出来。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一股我从未有过的、狂暴的愤怒像火山一样从我的胸腔里喷涌而出!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束缚。
我冲向老三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