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还在处理重力为负的事实，嘴巴下意识地回答：“不，我是程序员。”
她歪了歪头，显然没听懂。
“你没有‘锚点’，怎么敢在‘天幕’里乱飘？不怕被‘风’吹进‘永恒虚空’吗？”她指了指自己腰上的绳子，又指了指我周围这片深邃的空间。
“锚点？”我重复着这个词。
她看我的眼神更像看傻子了。她解开腰间另一根细一点的绳子，一头有个钩爪。她朝我这边一甩，钩爪精准地勾住了我那台同样飘着的笔记本电脑。她轻轻一拉，把自己拉了过来。
“你从哪里来的？是哪个浮空岛的‘流放者’？”她绕着我飘了一圈，好奇地戳了戳我的冲锋衣。
“浮空岛？”我的信息处理器快要当机了。
“天呐，”她捂住了嘴，“你该不会是从‘根基之境’爬上来的吧？不可能，那里早就被‘神’遗弃了。”
就在这时，一阵无形的“风”吹过。我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把我往更高、更远的地方推。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上升”。
“抓-住！”女孩大叫一声，把手里的绳子朝我扔了过来。
我本能地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绳子上传来，止住了我向上飘的趋势。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们脚下，或者说头顶，那块巨大的浮空岩石，正在缓缓地移动。而我们，就像是系在风筝上的两条线。
“抓-紧了！要是飘进‘永恒虚空’，就再也回不来了！”女孩的表情非常严肃。
我抓-着绳子，看着那颗之前飘走的咖啡豆，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小点，消失在了无尽的深蓝之中。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爬了上来。
在这个世界，“坠落”的尽头，不是地面，而是永恒的、冰冷的虚空。
我开始有点想哭了。但我忍住了。我怕眼泪真的会倒灌进我的鼻子里。
女孩把我拉到她身边，将绳子在我腰上系好。“我叫莉娜，是个‘天幕拾荒者’。看你这样，应该是遇上‘空难’了。走吧，我带你回我的岛，‘碎岩城’。”
我看着她熟练地操纵着钩爪和绳索，在虚空中灵巧地移动，像个失重环境下的蜘蛛侠。我再看看自己，一个连转身都得靠乱蹬腿的菜鸟。
我叹了口气。好吧，程序。忘了C++和Java吧。你现在的第一课，是怎么在一个重力颠倒的世界里，活下去。
33
“所以，你是说，”我坐在莉娜所谓的“家”里，一个从巨大岩石下-面挖出来的洞穴，努力消化着她告诉我的信息，“这个世界，所有东西，都是飘着的？”
“不飘着，难道还会掉下去吗？”莉娜递给我一块烤熟的、不知名的植物块茎，反问。她的语气，就像在说“太阳会东升西落”一样理所当然。
“掉下去？”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指了指洞穴的“地面”，也就是我们头顶那片坚实的岩石，“掉到哪里去？”
“当然是掉到‘天幕’里啊！”莉娜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有没有被‘锚定’的东西，最终都会飘向‘永恒虚空’。这是‘天空之神’定下的第一法则。”
我沉默了。我看着洞穴里的一切，桌子、椅子、床，都是用粗大的铁链和铆钉，牢牢地固定在“天花板”上，也就是我们脚下的岩石地面。莉娜的水壶是密封的，喝水的时候，要挤-压壶身，水才会被挤进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