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见我……我,我就是想透透气。”他反复强调,“我是恨她让我丢了工作,老了连饭碗都保不住……可我,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四个人,都有看似合理的不在场证明,但又都有无法完全证实的时间空档。白崇明的甲板独行,周沫的早睡(室友并非整晚清醒),张祥健身房关门后的短暂时间,房有福那二十分钟的偷偷吸烟。仇恨的动机充分,机会,也并非完全没有。
王小明感到一丝烦躁。他再次回到805房间,试图寻找被遗漏的线索。技术人员正在做更细致的勘查。
他走到床头柜前,上面放着一个充电器和一个眼罩。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些杂物:一本游轮导览册,一支笔,几板普通的感冒药。他拿起那几板药,是常见的复方氨酚烷胺片和布洛芬缓释胶囊。准备得还挺齐全,他想。
但当他准备放回去时,指尖触到抽屉最深处,有一个小小的、硬硬的方块。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来——是一个用锡纸紧紧包裹起来的小药板,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只剩下两个凹槽,药已经不见了。
他心中一动,将这个小药板放入证物袋。
就在这时,负责检查刘玉梅随身电子设备的安保人员带来了新的发现。他们在刘玉梅手机的加密相册里,找到了一段令人极度不适的视频。
画面中,年轻的方敏跪在地上,刘玉梅正用一根皮带抽打她的背部,嘴里不断咒骂着“没用的东西”、“赔钱货”。方敏只是蜷缩着身体,默默承受,没有哭喊,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视频的日期,是一个月前。
王小明看着那段视频,胃里一阵翻涌。那个在众人面前总是沉默寡言、带着怯懦笑容的方敏,竟然长期生活在这样的虐待之下。
他回忆起登船时见过方敏,一个清秀苍白的女孩,对母亲几乎唯命是从,眼神总是躲闪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方敏人呢?”他问。
“一直在她自己的房间,807,说是受了惊吓,需要休息。我们有女安保人员陪着。”
王小明决定先去见见方敏。
807房间的门打开,方敏蜷缩在沙发里,身上裹着毛毯,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睛红肿,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她说话的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地描述着昨晚:“我……我大概九点半去看过妈妈,给她送了杯热牛奶……她心情好像不太好,说了我几句……我就回自己房间了……后来,后来我再去找她,就……”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泪水涟涟,“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她一个人……我该陪着她的……”她的悲伤和自责看起来无比真实。
王小明安慰了她几句,目光扫过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水杯和一个小药瓶,他走过去拿起来看,是艾司唑仑片,一种镇静催眠药。
瓶子上贴着标签,是船医开的,日期是登船那天。方敏注意到他的目光,小声解释:“我……我有点神经衰弱,睡眠不好,医生给我开的,帮助睡眠。”
王小明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离开了807。
关键的突破来自于法医的进一步检验。他们对刘玉梅的血液样本进行了更精细的毒理分析,结果出来了:死者血液内含有高浓度的镇静剂成分,确认为艾司唑仑。剂量远超治疗量,足以导致一个成年人陷入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