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如同面具被狠狠撕下，露出底下冰冷坚硬的岩石。他的眼神，前一秒还带着商人的圆融，此刻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地钉在包厢那扇隔音效果显然不怎么样的厚重木门上。那扇门，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成了地狱的入口。
“沈总！您的手！”王主任的酒吓醒了一半，失声叫道。
“没事。”沈砚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森然的寒气。他看也没看自己流血的手，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掏出了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
他无视了桌上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无视了掌心尖锐的刺痛，指尖带着血，异常稳定地划开屏幕，拨通了一个置顶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沈总？”助理周扬干练的声音传来。
沈砚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那扇门，仿佛要穿透它，看清隔壁包厢里那令人作呕的真相。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裹着血腥味：
“周扬，立刻查林晚的手机定位。现在！马上！精确到房间号！”
第二章：
电话那头，周扬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绝对的职业素养：“明白，沈总。给我三十秒。”
沈砚没有挂断电话。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还有掌心鲜血滴落在桌布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嗒…嗒…”声，像死亡的倒计时。王主任和副院长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那个放浪的女声和男人粗嘎的笑骂，依旧像毒蛇一样，断断续续地从门缝里钻进来，啃噬着沈砚的神经。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终于，周扬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快速：“沈总，查到了。林小姐的手机信号，目前稳定在‘云顶国际酒店’，顶层的‘星河’套房。信号强度显示，就在该房间内，没有移动迹象。”
云顶国际酒店。顶层星河套房。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无底深渊沉去。林晚今晚所谓的“和闺蜜看话剧”，原来目的地是这里！那个他曾经在她生日时，包下整个顶层只为给她看一场私人烟火表演的地方！那个承载着他们所谓“浪漫回忆”的地方！
“知道了。”沈砚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任何起伏。他直接切断了通话。
隔壁包厢里，那对狗男女的调笑声还在继续，男人似乎在炫耀着什么，女人则发出更加夸张的、带着喘息的惊叹和奉承。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砚的耳膜上，烫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桌上的杯盘因为他剧烈的动作微微晃动。
“沈总，您的手还在流血！得赶紧处理一下！”副院长慌忙站起来，试图缓和气氛。
沈砚看也没看他，更没看自己那只还在滴血的手。他径直走到包厢门口，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没有去推那扇通往地狱的门，而是猛地拉开了自己包厢通向外面的门。
